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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贪财的祖孙俩

      走过那一片荒凉的草地,已经是日沉西山夜色降临时分。

      袁莹莹道:“大哥,咱们要上哪?”

      阮山沉思了一阵,道:“自从在那姻缘峰下和沈天奎一战后,不知道江湖上情况如何,咱们今夜辛苦一些赶出山去,再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休息一下,次日赶往衡阳,再作计议。”

      袁莹莹道:“中原快手离开之后,必会把大哥赶往衡山的消息传布开,如果推断不错,咱们走出山就可能和武林中人接触,不过,此刻无法料断,咱们先遇到的人是敌是友?”

      阮山道:“中原快手为人谨慎,决不会轻易泄露我们的行踪。”

      袁莹莹道:“咱们一路走来,难道就不怕有人见到吗?不论如何,小心一点总是不错。”

      阮山笑道:“王jiejie赞你聪明,看来果然不错,咱们应该怎样?”

      袁莹莹道:“易容改装,避开耳目,你要查看江湖形势,也该暗中行动才是。”

      阮山点了点头,道:“说的是,但不知咱们要扮成什么人物?”袁莹莹道:“咱们今夜赶路,明晨咱们装扮成一对道人出山。”

      阮山道:“你呢?难道你也扮成道士不成。”

      袁莹莹道:“我装成你的随身道童,这样走在一起,不至于引起别人的疑心。”

      阮山道:“可惜咱们没有装扮的衣服,如何是好?”

      袁莹莹道:“不要紧,入山时我记得咱们路过一个道观,距离此地不远,今夜咱们去偷两件衣物。”

      阮山道:“君子不饮盗泉的水,偷取人家衣物,怎么能成?”袁莹莹道:“那咱们留下银子,就算买他两件如何?”

      阮山微微一笑,不再讲话。

      袁莹莹突然记起了一件事,道:“大哥,你在地宫中取得的一只木箱,却一直没打开过,那箱中也许是放着很重要的东西。”

      阮山道:“你怎么突然想到此事了?”

      袁莹莹道:“我早就想到了,只是,这些日子里,看大哥苦练武功准备帮助王jiejie,我恐怕大哥分了心神,没提起罢了。”

      阮山道:“那木箱盖上画着佛像图案,似乎是存放的佛经之类的。”

      袁莹莹摇了摇头,道:“我记得那存放箱子的铁门没有被人打开过,如若地宫中还保留着原来的物品,那箱子应该是最完整的一件,因为,那先进入地宫的人,并没进过那间石室。”

      阮山道:“不错。”

      袁莹莹道:“希望中原快手能够好好的保管着那只木箱。”阮山道:“我那两位兄弟,一生最喜欢金银珠宝,所以武林中人戏称他们为土财主,就我所知两人聚敛丰富,足可当得起富可敌国的称乎,但近年来两人似乎已经气质大变,对财帛之物,似乎是已经不再放在心上了。”

      袁莹莹道:“希望他们没打开瞧看过。”

      第二日,天亮之后、进入衡山的要道上出现了两个道人。

      一个黑髯垂胸的青袍道人,带着一个背上斜背着长剑的道童。

      两人缓步走在山道上,不时流目四望,观赏四周景物。

      两人走了十余里路,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那青袍道人低声说道:“莹儿,咱们快赶路吧!大概要到衡阳才能……”

      只听那道童接道:“那不是有人来了吗?”

      原来,那黑髯道人,正是阮山装扮,那道童却是袁莹莹所化装。

      阮山抬起头看去,果然见两匹快马疾如闪电而来,片刻之间,已经到了两人面前。

      当先一匹马上坐了一个二十六七的青年,背插长剑,身穿劲装,正是武当派的朱逢生。

      第二匹马上坐着一个短须绕颊,环目方脸,浓眉高鼻,像貌威猛的大汉,乃是终南二侠中的老二罗文中。

      阮山心中大急,暗道:这两人怎么会来此!

      心中念转,人却一横身子,拦住了去路。

      朱逢生突然一收马缰,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才算把向前急冲的健马收住。

      罗文中急勒缰绳,但快马仍然向前冲出了两三丈才停了下来。

      经过很多磨练,朱逢生也不像昔年那等火爆性情,打量了阮山一眼,跃下马背,一拱手,道:“道长拦住在下去路不知有何见教?”

      阮山微微一笑,道:“在下阮山,不知朱兄要到哪里去?”

      朱逢生道:“什么?你是阮山?”

      阮山道:“不错,在下正是阮山,难道朱兄还听不出兄弟的声音吗?”

      朱逢生道:“阮兄怎么穿着道装?”

      阮山望了一眼,道,“朱兄可是有些不信吗?”

      朱逢生道:“兄弟虽然听到了阮兄的声音,但还不敢完全确定。”

      阮山道:“朱兄到此,来做什么?”

      朱逢生道:“正是要寻找阮兄!”

      阮山暗道:看来,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略一沉吟,道:“在下确实是阮山,前面有一处农家,咱们借它一处房舍,兄弟证实了自己身的份之后,咱们再谈如何!”

      朱逢生点,点头,道:“理当如此。”

      朱逢生招呼了罗文中,说明了内情,四人一齐走向一处农舍。那农舍中的男子,都已经下田耕作,只剩下婆媳两人。

      朱逢生借了一处静室,阮山拿下长髯,现出了本来面目。

      朱逢生急忙伸出手去,握住了阮山的右手;说道:“中原快手,只肯说出阮大侠在衡山,却不肯说明衡山何处,师兄请他们来找阮兄,两人也不肯,师兄无可奈何的,暗中派了兄弟和罗二侠进入衡山寻找阮大侠,但这衡山绵延数百里,峰壑无数,我等实在是毫无信心,想不到竟然会和阮大侠在途中相遇,这真是天道清明了。”

      阮山带上了假髯,又恢复了道人装扮,道:“朱兄,找兄弟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朱逢生道:“唉!如非情势紧急,师兄也不会这般着急寻找阮大侠!”

      阮山道:“令师兄现在何处,武林局势如何?”

      朱逢生道:“自从阮大侠进入武夷山区之后,归云山庄的活动突然加强起来,到处和武林同道冲突,但武林中诸大门派和各方霸主似乎是也已经觉到如果不振起反抗,只有被归云山庄吞并一途,再加上阮大侠连挫归云山庄的传说,武林中人心振奋……”

      突然放低了声音,说道:“连少林门下也觉悟到如果不借此刻打击归云山庄的凶焰,只怕是难再有阻挡他们的机会了,因此,遣出高手二十组,暗中和归云山庄中人交手,只不过还没明目张胆,打出少林旗号而已。”

      阮山叹息一声,道:“没有用,江湖诸大门派中,都有沈天奎的内jian,不论如何隐秘,只要他们一有行动,沈天奎立刻知道。”

      朱逢生道:“俩位师兄又会集了部分高手,听到阮大侠进入了衡山,也一齐赶来湖南,现在岳麓山中……”

      阮山道:“好!等在下见过令师兄和许老前辈,详谈江湖情势之后,再作计议!”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湖南省内,可有归云山庄中人活动?”

      朱逢生道:“昨日和今晨,我和罗二侠已经两次和人交手,但对方一战即退,迄今为止,我等还无法知道是否是归云山庄中人所为……”

      回目望了罗文中一眼,接道:“还有一件事,但兄弟知道有限,等见到师兄后,他自会和阮大侠详谈。”

      阮山本已经举步出室,听言重又停下脚步,道:“什么事?朱兄可否先将知道的告诉在下?”

      朱逢生道:“江湖上有一个传言,四海君主已经和归云山庄合二为一,但此讯是否可靠,如今还无法证明。”

      阮山道:“物以类聚,归云山庄和四海君主结合的成分很大……”

      长长呼了一口气,接道:“他们结合在一起也好,也免得我们多费一番手脚。”

      一直没讲话的罗文中突然接口说道:“许老前辈似乎是对归云山庄和四海君主结合的事很担忧,他老人家一向是豪气云天,但听得此事之后,突然半晌不说一句话,内心的忧苦,显于神色之中。”

      阮山道:“以目前江湖而论,归云山庄和四海君主确实是两股很大的邪恶势力,这两股邪恶的大势力结合在一起;自然是闻者惊心动魄了,不过,这一来,也有好处……”

      朱逢生道:“什么好处?”

      阮山道:“可以使武林中敌我分的更为明显,一次决战中,尽歼他们首领,也可斩草除根了。”

      罗文中和朱逢生都不知道阮山进入地宫之后,武功又进入另一境界,听他口气如此夸大,只好默然不语。

      袁莹莹接口说道:“咱们走吧!”

      她一不留心,用出了女子口音。

      朱逢生心中大感怀疑,双目盯注在袁莹莹的脸上,口齿启动,没说一句话。

      阮山微微一笑,道:“兄弟忘了替两位引见……”

      指着袁莹莹接道:“这位是袁莹莹姑娘……”

      目光一转朱逢生和罗文中,接道:“这位是朱逢生大侠,这位是终南二侠中的罗二侠罗文中。”

      袁莹莹欠身一礼,道:“见过两位。”

      朱逢生,罗文中齐齐还了一礼,没再多问。

      阮山心里明白,如若说出袁莹莹的来历,两人必将问长问短,势必需要多费很多口舌,也不再多解说。一转话题,道:“两位可以骑马先行,我和袁姑娘随后跟进,两位来时路上既然有拦阻,反途中必然还有拦击,我和袁姑娘随后而行,也好看看对方是什么来路。”

      朱逢生道,“我等恭敬不如从命了。”

      转身当先而行。

      罗文中紧追在朱逢生身后,两人缓缓骑上马,向前走去。

      阮山和袁莹莹并肩而行,走在两人身后。

      双方保持着十丈左右的距离。

      半日无事。

      天色将近入夜时分,到了一个小镇上。

      这座小镇,只不过百户人家,但因地处要道,行商往来,渐形热闹,百户人家中,倒有十几家是客栈、饭店。

      罗文中和朱逢生进入了一家最大的客栈。

      阮山看那客栈三开间的门面,楼下兼营着酒饭生意,已经坐满了八成酒客。

      罗文中和朱逢生的马匹已经被人接去,两个人坐在一张紧靠门口的木桌上。

      阮山缓步走入客栈,在角落的一张小木桌上坐下,暗中打量了店中酒客。

      只见店中酒客十分复杂,有大腹便便的商绅,也有高卷着袖管的贩夫走卒。

      数种极不调和的人,济聚一堂。

      阮山目光环扫整个客栈一周,竟然不见一个武林人物,心中暗暗奇怪道:无为道长等人进入湖南的消息,难道归云山庄中全无所觉吗?忖思之间,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两匹健马直走到店门前面。

      袁莹莹低声说道:“大哥啊!这两人来路有些不对。”

      阮山目光一转,只见进来了一位老夫人和一名少女,那老夫人满脸皱纹,但那少女却是生的十分娇媚,柳眉凤目,嫩脸艳红。

      那老夫人目光转动,四周望了一眼,缓步走向紧靠着朱逢生和罗文中的一张空桌上坐了下来。

      因为那少女生得太过美艳,那老夫人太过丑陋,丑者极丑,美者极美,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照,引得满室酒客一齐转眼注视。

      两人的坐骑,虽然早有伙计接过,入了旁边的马棚中,但因店中生意太忙,两人坐下很久,却不见跑堂的过来问话。

      那老夫人等得不耐烦了,一掌击在木桌上,道:“贵店有没有活人啊?”

      一个店伙计急忙走了过来,道:“老太太……”

      奇丑的老夫人冷笑一声,接道:“你们可是看我老婆子付不起银子吗?”

      探手入怀,摸出一锭黄金,啪的一声,丢在木桌上,道:“这个够我们祖孙两人吃住了吧!”

      那一锭黄金,少说点也有十两以上,别说这等小镇上的客栈,就是大码头上的大客栈,也够吃上个十日半月了。

      店伙计急忙赔笑脸,道:“你老不要生气,咱们开店的还怕客多不成,实在是店里生意忙,招待不周,你老不要生气。”

      那老夫人笑了一声,道:“现在,给我们婆孙弄四样热炒,二斤花雕。”

      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一开口就叫了两斤花雕,更是话惊四座。

      那老夫人似乎是有意的引人注意,高声喝道:“我老婆子今日兴致好,店伙计,今晚你们店里有多少客人,吃的酒钱,老婆子全部付啦。”

      店伙计怔了怔,道:“你老人家真会说笑话!”

      那老夫人道:“老婆子说的句句真实,这点钱,难道老婆子付不起吗?”

      那店伙计低声说道:“你老钱再多,也不能这等花法……”那老夫人大声喝道:“老婆子有钱,而且我这钱来的清清白白,不带一点血腥,为什么我不能花?”

      那店伙计轻声低语,用心原想讨好那老夫人但那老夫人放声一嚷,反使店伙计有些下不了台,当下接道:“钱是你老的,你要怎么花,那是悉听尊便了。”

      那老夫人纵声大笑道:“今日你们有多少客人,吃了多少东西,跟我老婆子一人结算就是。”

      那店伙计回头一望,道:“小的干了十几二十年的跑堂,朋友故旧代付酒帐,那是天天都有的,但像你老这等过路商旅素不相识,一开口,就要付上百人的酒帐,小的可是从没见过,小的得去问问掌柜的,这帐怎么算。”

      那丑怪的老夫人大呼大叫,但那美艳的少女却是从不插话,坐在一旁,面带微笑,似乎是对这等奇怪的事,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袁莹莹低声说道:“这一老一少,一丑一美,举止怪异,不近情理,不知是什么来头,咱们不能吃她祖孙请的东西。”

      朱逢生、罗文中也是瞪着双目望着两人,一脸茫然的表情,显然,对这一老一少的怪异举动大感不解。

      片刻之后,那店伙计重又跑了过来。

      那老夫人不等那店伙计开口,就抢先说道:“你们那掌柜的怎么说?”

      店伙计道:“小店柜的说,他也没遇到过这等事情,但你老人家有钱,一定要请客,小店也不便阻拦,只是店里杂乱,过往的商旅各等身份的人都有,掌柜的说,有很多人,不喜欢沾别人的光,小的给你问一声,如果有人不愿意让你付帐的,那就只好心领了。”

      那老夫人略一沉吟,道:“好!你问问看吧,究竟有多少人,不喜欢沾人家的光?”

      店伙计无可奈何的只好高声说道:“诸位客官、大爷,这位老夫人要代付诸位的酒帐饭钱,本店不敢做主,请教诸位,可有心中不愿意的人?”

      但听一个粗嗓门的声音叫道:“格老子从不吃不明不白的饭。”

      另一个豪壮的声音接道:“在下自会付款,不用别人请客。”

      阮山目光转动,只见第一个讲话的人,短小精干,一口四川土音,短褂长裤,腿上缠着白裹腿,似乎是吃镖行饭的物。

      第二个身躯高大,一身劲装,背上斜背着单刀,年约在三十以上,似乎是一个久走江湖的武师。

      只见袁莹莹站起身子,粗着嗓子叫道:“伙计,我们出家人素来喜欢粗食,所用有限,那也不用别人请客了。”

      但听那丑怪的老夫人纵声大笑,道:“蓉儿啊!你去瞧瞧,那几位大爷,为什么不让奶奶请他们。”

      这句话,大出常情,那老婆子十分丑怪,言语癫狂,大部分人都当她有些疯癫,奇怪的是那美艳少女,竟然站起身子缓步走了过去。

      只见她走到身子矮小,四川口音人的桌子前面,低言数语,又转向那个子高大的劲装大汉前面,说了数言,重又转回原位,娇声说道:“奶奶啊!两位大爷,都看孙女的面,答应让您请了!”

      丑怪老夫人叹一口气,道:“唉!奶奶究竟是老了。”

      目光一掠阮山和袁莹莹,道:“那两位道爷,你怎么不去说一声呢!”

      蓉儿转脸打量了阮山和袁莹莹一眼,道:“奶奶啊!人家是出家人,不要咱们请那就算了。”

      丑怪老夫人道:“怎么能把人家落下了,你还是过去说一声吧!”蓉儿心中似是不愿意,但又无可奈何的起身走到阮山和袁莹莹的桌前,欠身一礼,娇柔一笑,轻声说道:“见过两位道爷。”

      袁莹莹看她笑得柳媚花娇,心中有气,冷冷说道:“什么事啊?”

      蓉儿道:“小女子名叫贵蓉儿。”

      袁莹莹道:“我早知道你叫蓉儿了。”

      贵蓉儿道:“我那位年迈的祖母是一位千顷富豪,只因思念孙儿成疾,得了疯癫症……”

      袁莹莹道:“这和我们何关?”

      贵蓉儿娇媚的脸上,闪掠过一抹怒容,但不过一瞬间立刻消失,接着笑道:“因为疯病不重,时发时愈。”

      袁莹莹道:“可惜我们师徒不解医理,无法为令祖母看病。”贵蓉儿道:“不要紧,她这疯癫症半年也难发上一次,不发病时,有说有笑,十分和气,但如果发起病时,想到什么,非要做到不可,她要请全店的客人,只有两位不肯答应……”

      袁莹莹挥手说道:“我们知道了,姑娘请转告令祖,盛情心领了,我们腹中不饿,休息片刻,就要赶路了。”

      贵蓉儿还想再说,袁莹莹却连连挥手,让她走开。

      贵蓉儿无可奈何的,只好退回了原位。

      那丑怪老夫人说道:“蓉儿啊!那两位道爷答不答应?”

      贵蓉儿道:“出家人一向固执,很难说服他们。”

      丑怪老夫人一皱眉头,道:“这话当真吗?”

      贵蓉儿道:“自然当真了。”

      丑怪老夫人冷然一笑,道:“只怕你这个丫头没有用心去说!”贵蓉儿道:“我已经用心说了,人家不肯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啊!”

      那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再和贵蓉说话,却拿起手中黄金掷向店伙计道:“这条黄金够吗?”

      店伙计道:“大约用不了。”

      丑怪老夫人站起身子指着阮山和袁莹莹道:“除了那两位道人之外,其他的人我全都请了。”

      阮山只觉得这祖孙两人行动古怪,使人有些高深难测,望了袁莹莹一眼,笑道:“世间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还有得非花钱不可的怪病人。”

      袁莹莹道:“你认为他门真要请客吗?”

      阮山道:“行动诡异,叫人难以预测,但她已经把黄金交给了那店伙计了,这场客自然是请定了。”

      袁莹莹低声说道,“那丫头不过十几岁,但她的举动却是妖里妖气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人物,这顿酒饭决不能吃她们的。”

      阮山目光转动,只见那丑怪老夫人和娇媚少女四道眼神正向自己望来,当下举起茶杯,掩住了半个面孔,借势暗施传音之术,道:“莹儿,那老太太和少女似乎是特别留心咱们,我们倒要小心一些了,别中了她们暗算。”

      袁莹莹展颜一笑,道:“我看到那鬼丫头妖里妖气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生气,她要暗算咱们,今日非要把她们祖孙两人杀了不可。”

      阮山心中暗道;这袁莹莹平日里百依百顺,十分温柔、但嫉妒的心,却是强烈无比,难比王jiejie那明朗胸怀。

      忖思之间,突然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叫道:“店伙计,你这酒饭不干净,哎哟,痛死我了……”

      一个店伙计急忙跑了过来,道:“大爷,你老怕是老毛病吧!”

      阮山转目望去,只见那人蓝带束腰,足登草鞋,似乎是一个车夫的装扮,不禁一皱眉头,暗道:这人不像武林中人,自然是不敢讹诈这家店家了。

      心念转动之间,突然听到惨叫连声,大部分酒客都站起身子,捧腹大叫。

      阮山心中暗道:情形有些不对,这些人怎么会一起肚子疼起来了呢,第二念头还没想完,只见那四川矮子和那武师装扮的大汉也捧腹叫了起来。

      这两人都会武功,似乎在运气抗拒,但站起身子之后,竟然也忍受不住失声而叫,第一声叫出口,接着连声大叫起来。

      阮山推开茶杯,道:“不要再喝这些茶了。”

      目光转到罗文中和朱逢生的脸上,只见两人紧紧皱着眉头,显然也在运气和痛苦抗拒。

      阮山低声说道:“莹儿,你觉出哪有异常了吗?”

      袁莹莹摇了摇头,道:“我很好啊!觉不出有什么痛苦。”

      只听那丑怪老夫人高声说道:“我老婆子请的东西,岂是好吃的吗?”

      本来满室尖叫的声音,此刻却突然沉寂下来了,断断续续的*声,不绝于耳的传了过来。

      原来,大部分人,都已经疼得无力呼叫蹲在地上,有很多人疼得趴在地上,双手拼命的按着小腹,连连喘息。

      阮山突然站起身子,大步走向那老夫人身前,冷冷说道:“老夫人!”

      那丑怪老夫人回目一望阮山,道:“道爷可是改变了心意,也想吃我老婆子一顿?”

      阮山强自按下心中激愤,冷冷说道:“不见老夫人有什么行动,但却已经在全厅的酒饭中下了奇毒,这下毒的手法,果然是高明得很,在下佩服。”

      那丑怪老夫人纵声大笑道:“老婆子并非无理取闹啊!”

      阮山冷笑一声,道:“我相信这客店中人大都是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在他们身上下毒,这还不算无理,在下倒要请教老夫人理在何处?”

      那丑怪老夫人淡淡一笑,道:“他们都已经疼得无力呼叫了,咱们正好谈话,”

      阮山仔细听去,果然连那*的声音都已经逐渐消失,只有大志喘息的份了。

      目光转去,只见罗文中和朱逢生顶门上汗珠滚滚,两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忍受着痛苦。

      但听那丑怪老夫人道:“一个人如果有了贪念,自然要吃苦头。”又哈哈一笑,接道:“但像两位道爷,一丝不苟,不肯贪我老婆子这一顿饭,自是安然无恙了。”

      阮山心中暗道:如果不是莹儿心生妒意,讨厌那位姑娘,只怕我也把她视作疯癫,中了她的毒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冷然说道:“老夫人在这些素不相识的人身上下了剧毒,不知是何用心?”

      丑怪老夫人哈哈一笑,道:“有道是破财消灾,只要他们肯花钱,肚子痛的病自然是要不了命……”

      语声一顿,笑容忽敛,脸色一寒,道:“道爷不觉得问的太多了吗?”

      阮山道:“这等收钱的法子,在下还没见过。”

      贵蓉儿哈哈一笑,接道:“那你今天就开开眼界吧!”

      阮山四处望了一眼,道:“此刻,他们大都痛得不能动了,老夫人要出手搜抢,是吗?”

      丑怪老夫人道:“老婆子素来不强人所难,我要他们自动拿出来。”

      贵蓉儿娇声接道:“再过一会,他们肚子痛稍微减轻,他们不但能够说话,而且还能够行动,不过,一盏热茶工夫之后,他们的肚子痛还会复发,其疼要强过第一次的数倍,如果不怕疼死的人,那就不用拿钱了。”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高,似乎是有意让所有人全都听到。只听那丑怪老夫人说道:“蓉儿啊,把钱袋拿出来,咱们也该收钱了。”

      贵蓉儿应了一声,起身而去,片刻之后,拿着一条*袋走了进来,放在了木桌上。

      丑怪老夫人站起身子,道:“咱们此刻开始收钱……”

      缓步走到罗文中和朱逢生的身前,说道:“两位武功高强,一声也没*,不知愿不愿意付钱买药。”

      罗文中,朱逢生,都正在全力运气和疼痛抗拒,无法开口说话。

      那丑怪老夫人微微一笑,又道:“两位的武功高强,价钱要稍贵一些了……”

      目光凝注在罗文中的脸上,道:“阁下身体魁梧,一百两银子不多吧!”

      罗文中双目圆睁,望着那丑怪老夫人,却没开口说话。

      丑怪老夫人目光又转到朱逢生的脸上,道:“阁下这等英俊潇洒的人物,年纪轻轻的,死了未免太可惜了,两百两银子,不算讹你吧!”

      朱逢生、罗文中,内功深厚,运气抗拒剧疼,但却觉出所中的毒十分奇怪,抗力愈大,它的反力也愈强,两人全力施为,丝毫不敢松懈,连话也无法说出口来。

      但听那丑怪老夫人说道;“两位既然不反对,那就是赞成我老婆子的价钱了。”

      目光转到那妖媚的少女脸上,道:“蓉儿,时间不多了吧!”贵蓉儿略一沉吟,道:“差不多了,最多还有一盏热茶的时间。”

      丑怪老夫人道:“老婆子说得太多了,而且我又老又丑,说出的话,只怕别人也不肯相信,还是你来说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祖孙两人,不能见死不救啊!”

      贵蓉儿嫣然一笑,娇声说道:“诸位大爷、伯伯、叔叔听着,再过片刻,诸位的肚子疼,将会减轻,那时诸位既能说话,也能行动。”

      语音一顿,又道:“不过,减轻并不是好转,那只是更大的风暴前一刻平静,一刻时间过后,第二次肚子疼,那是胜过刚才数倍……”

      目光一掠那丑怪老夫人,接道:“妾身祖母,体会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坐视,决定施舍一些药物,按人计价,诸位如果想疗治,请到贱妾祖母面前谈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药,如果不愿意疗治,我们祖孙也不会勉强,贱妾只要说明一件事,我们祖孙留在此地的时间有限,诸位怎么决定,那就悉听尊便了。”

      阮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已经明白了,全店中人,所得的肚子疼症,都是这祖孙两人闹的把戏,他们以此诈财。

      让阮山不解的是,到此刻为止,他还没有弄明白这祖孙两人究竟施用的什么手法,能使客店中数十人在同一时间一齐中毒。

      他连连经历了数次大风大浪,阅历大增,没了解她们下毒的手法之前,只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手捧小腹缓缓走了过来,道:“我要买一粒解药。”

      那老夫人目光一掠那胖子,道:“大老板很有钱,一百两银子,少一分也不成。”

      那胖子道:“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

      丑怪老夫人道,“拿你身上的值钱物品、对现也成。”

      那胖子无可奈何的,取下了身上的一块佩玉,两片金叶子和二十余两散碎银子,一齐递了过去。

      丑怪老夫人缓缓从身上取出一只小木盒来,打开木盒,取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交给了那大胖子。

      那胖子吞下药丸后,肚子疼立刻有了好转,双手放开,大步走出店门而去。

      于是店中的顾客相继爬起求药,那老夫人看人谈价,少则十两,多则百两,最少的三两二两也成,不大会工夫,店中的人大部份服药而去,只剩下阮山、袁莹莹、罗文中、朱逢生,和那四川矮子、以及那魁悟的武师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