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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往事

    十年前,蛮荆,楚平王当政的时候。平王暴虐无道,好女色,偏爱细腰之士,在一旨诏书下,造了细腰之宫,名章华宫。

    有诗为证,梦泽悲风动白茅,楚王葬尽满城娇。未知歌舞能多少?虚减宫厨为细腰。

    章华宫,可谓楚国穷其国力营之,历经数年才建成,方圆达三百里有余,银楼金粉,琼楼玉宇,集楚国之财宝奇珍于一体,怎生个宏伟了得。再说起,众宫殿之中,又以三休台最为响负盛名。三休台位于章华宫东面,地基十五高十丈不等,寻常人欲登及顶台,少说也得休息三次才能到达,故而有此名称。建成之始,便被奉为天下第一台。

    是以方今之楚,灵王此番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之举,令旗下灾民无数,累死劳亡,伏尸上万。一时间,楚地举目上下,皆是民不聊生,属于水深火热的境况。

    这岂不正是帝王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当今楚国,大道已崩溃矣!

    现如今正是七月初头,乃酷暑之季。这时候,蛮荆连年大旱,灵王不闻不问,依旧夜夜笙歌,全然不顾百姓死活。殊不知,民间荒地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根本无法劳作,早已难以维持生计。可谓举目上下,皆一片狼藉。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章华宫内,竟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三休台里。“美人,往哪里逃?”听得声声怪笑,便见一黄袍男子追逐若干女子玩闹正欢,此情此景,犹如蝴蝶戏花,顿时,场面活色生香。

    且看这黄袍男子年纪约三十来岁,长相倒是不凡,如玉丰神。虽说眉宇间隐隐有一股戾气,不过并无妨他那伟岸英姿。这干女子则更为惊人,个个美若天仙,姿色一等一,五官标致不说,肤色白里透着红,纤纤细腰只手可握。嬉笑间,美艳不可方物。仔细瞧来,直叫人六神无主,当真好一群活妖精。

    其间,在这群人正打闹之际,黄袍男子已将其中一白衣女子捉个正着,便往她肢咯里使劲挠着,白衣女子佯装挣扎,边假作摆脱边道:“熊弃疾,你好生胆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说罢,竟笑得花枝乱颤。

    听白衣女子这话方知,原来这黄袍男子乃是楚国、一国之君,平王熊弃疾。如此说来,白衣女子倒才是当真胆大,居然敢直呼楚王名讳,按楚国刑法来讲,此行可是大忌,这以下犯上,可是要诛九族之大罪。看来,这女子必是灵王深宠之人不假,否则她岂敢直言放肆无讳?要知这平王之残暴,七国内,可谓颇有威名。

    “哪里胆大?何来光天化日?你倒是给寡人说道、说道?哈哈!”平王听了这话,愈发不依不饶,使起浑身力气挠了起痒来。直挠得了那女子哭笑不得,方罢了手,一边还怪笑着。随手又向着其他女子抓去。

    “熊弃疾,青天白日下,作此行经,枉尔贵为一国主”这时眼见,一群人打闹正欢,怎地不合时宜传来暴喝声,即时地阻止了这荒唐之举。

    声音之大,如九天炸雷般洪亮,只振得众人身形皆是顿了顿,应是一雄壮汉子所发。灵王猝然闻声,先是一愣,随后,怒不可遏。他广目露出森森寒光,怒气冲冲,愤愤地朝着门外看去。心下思量,是谁人如此这般如此妄为,胆敢扫寡人之兴,倒真要瞅上一瞅,这来者究竟何许人也?

    这不看是不知道,一看方知,果然好个男儿汉。这来人,浑身横rou犹如牛壮,身披一套寒光盔甲,手执一柄五尺长刀,天生一对豹目环眼不怒而威,行走之间,更是气势非凡,虎虎风生。

    此间,那汉子大刀金马挥手拨开门帘,已然傲步入屋内,进门以后,门帘仍颤个不停,由此可见,其人之莽撞。且就不说,这海外大珍珠编织而成的珠帘,在这汉子一拨下,险些给扯断了,教平王见着,自是好一阵心悸。

    这汉子进门后,不跪亦不拜,竟举步直逼向平王,续声骂道:“尔不顾百姓死活,大兴土木,是为误民!不听忠良进言,滥杀无辜,是为误臣!不理朝政,终日寻欢,是为误国!楚国有你这误国误臣误民的昏君,岂能不亡?”且见他越说火气越大,双目微红,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拨出身后五尺长刀,指向灵王,持刀巨喝:“枉吾等将士在边境浴血奋战,舍命保你这狗王的疆土,你却一向不理朝政残害忠良。今日吾也忍够了!便要杀了你这昏君,龌龊贼斯鸟!为吾大楚国上下臣民除上一害!以正朝纲。”他这话说得朗朗上口,义正言辞。

    平王看这汉子鲁莽,居然一怒拨刀相向,心下自是大惊不已,哪还敢多言半句,顿时手足失措,慌乱中,他一个箭步,闪退向后方,顺手捉了名宫女挡在身前,和颜悦色低眉顺眼对这汉子辩解道:“李爱卿!且慢啊。还且慢,爱卿先莫冲动,寡人、寡人只是近来偶染怪病,实在是无力朝政。太医说需与女子合欢,方能有所改善。这不得以才来众妃小聚。爱卿!寡人知你素来忠勇,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大事,但今日却当真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平王说辞连连,一脸乖张顺从。

    听了平王嘴上一说,才知那汉子是姓李。

    这李姓汉子听了这般荒唐言,虽心知是假,却亦不知该如何是好。平常他正是心怀君臣伦常,适才任由平王胡作非为,今日见这般场景,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才拨刀欲除之而后快。怎奈何,平王也并非常人,能屈能伸,当下就给服了软,反倒浇灭了他天大火气,解了他心头之恨,令他惶恐不安。殊不知,平王虽不才,但身居王位多年,深通帝王之道,其城府之深,岂是普通臣民所能了解的?有道是,打蛇不死终要被蛇咬。谁又想李姓汉子现今一念之仁,竟埋下了祸根,为日后无端惹来诛九族之灾。这是后话不提。

    李姓汉子听了此等顺耳言,如何能痛下杀手?更何况他本就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舍命作了这般大胆之举。于是乎他听了平王的话后,现已已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起头来。

    他热泪盈眶,哀诉劝告道:“大王!先前冒犯之言,其实也是为大王好。在边疆时,早就耳闻大王已一月余没上朝了,吾特意前来探望,怎知大王大白天竟又在此行乐,一怒之下,遂作出了荒唐事,还请大王开恩赎罪!万莫不要计较微臣犯上之罪。”他说到这,便打住嘴,抹了两把眼泪,才颇为痛心疾首地讲道:“大王!微臣冒死谏言,这沉迷女色绝非良策,极为伤身,还请大王当以国事为重!”李姓汉子言及至此,顿了顿,再次正色复劝谏:“纵观如今之势,秦国早已对我朝虎视眈眈,大王若再不提早防范,只怕他日举国来犯,会有战事之忧啊!”言毕,他涕泪齐下,使劲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爱卿先莫哭!打住!寡人深知你之心意,但吾大楚国岂是蛮秦所能攀比的?就不说吾楚国兵强马壮,仅有爱卿此等猛将坐镇,便足可令蛮秦望而却步,寡人不去攻打他秦国便好了,就是借秦王一万个胆子,他亦绝不敢越雷池!涉足楚国半步。”平王一边自大拍桌子,边对李姓汉子拍马屁。

    “大王!并非是微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今天下七分,楚国虽雄据一方,但六国诸侯都蠢蠢欲动,大王若再不思朝政,终日寻欢作乐,长久以往国将不国,恐怕日后要遭亡国之灾!还万望大王力振朝纲,治理兵马,早日一统诸侯,以绝后患啊。”李姓汉子苦口婆心劝道。

    “爱卿不必急于一时,寡人自有主张!待寡人身子骨好了,定会好生治理。”此时平王言语中,已有些许不耐烦。

    “大王所言虽不差,万事当以龙体为重!但吾却甚为着急,只盼大王早点好起来,处理国事。前些日子,先后有数千蛮民袭击汉水,想来必定是韩国所派兵马,如今这边陲小国也敢冒犯我楚国边境,可见我国在七国之中,地位已一落千丈!大王,由此看来,我们是岌岌可危啊。”李姓汉子仍不依不饶。

    “那一定是些化外刁民,爱卿不必理会!寡人自有分寸,不劳你费心!爱卿之忠肝义胆,寡人已然明了!只是,这国家大事,却是急忙不得。不如先随寡人用完晚饭,容后再议罢了。”平王一脸兴致怏怏,表情淡漠。

    “大王!微臣惶恐,臣不敢!”李姓汉子听说,这平王要邀他一同用饭,立刻扑通一声跪下,连忙推辞道。要知道,按周礼来说,这君臣有别,此行当是要杀头的。

    “甚么敢不敢?寡人说要你一同用饭,便如斯也!这现下,究竟还是寡人说了算,还是你?嗯!快些儿跟寡人走吧!”平王佯装发怒之色,接着伸手拉住李姓汉子,要往房外走去。灵王作此一举,看似蛮横,却不失真诚,正是帝王驭人之道。可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此刻灵王脸上虽波澜不惊,实则杀心已起,只是可怜这莽汉,却是分毫不知。

    又说这李姓汉子无奈,不敢违背君命,只好同意了。

    御膳房内,戒备森严。来往皆有卫兵巡视。房内正中,摆了一桌盛宴,罗列着一盒盒食物,飞禽走兽,无所不有。灵王与李姓汉子左右对坐,二人无话。周礼未废,延续至今,食时不言,可要论及这君君臣臣伦理纲常,左右对坐,未免也算坏了规矩。“拔食”之声一经响起,就连“试食”都让平王一言给罢免了,俩人便先后顾自吃了起来。这李姓汉子先头有些拘谨,但食物当前,倒不失男儿本色,大快朵颐,吃了个满嘴流油。

    不多时,二人用饭毕。

    平王面无表情,散淡地往后一躺,两手反撑地面,毫无半点帝王之风,嘴上说道:“李爱卿,你可曾听过蚍蜉撼树这一典故?”他说话时,面上多是戏谑之态。

    李姓汉子打了个饱嗝,就地拱手作了个揖,粗声粗气地小心回道:“大王,这倒未曾听闻过,还恳请大王给微臣解释一番才是。”

    “哈哈!李爱卿,好一个未曾听闻。好!”灵王怪笑着鼓起掌拂袖坐起来道,连说了几声好。随后他摆手道:“李爱卿,今日时候不早了,你且先回府上去罢。来日!寡人再与你说道说道这一典故。”平王面无表情地说完,李姓汉子不知其意,心下却未多想,抱拳道了个“诺”,起身便要回府里去。

    正待李姓汉子转身欲走时,这平王却开了口,且看他怎么说?见是平王一脸古怪之色,说道:“慢着!”。

    “大王,还有何事吩咐啊?”李姓汉子闻言,脚步顿住,匆匆回身问道。

    “无事无事!怎么寡人叫你走,你便走,难道寡人叫你去死,你也去啊这平王那是边说边笑,一脸怪异。但同时他双目寒光一闪而逝,无人察觉。

    “王之令,莫敢不从!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李姓汉子听了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忐忑,忙定了定神,立马大声回话,以表忠诚绝无二心。

    平王看他模样,并无异状,便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道:“爱卿不必惊慌,寡人无非是开个玩笑罢了!爱卿为我大楚鞠躬尽瘁出生入死,寡人又怎会叫爱卿去死呢?好了,别无旁事,尔退下吧!”平王说完,摆了摆手,示意李姓汉子退去。

    李姓汉子再道了声“诺”,亦无二言,转身退去了。

    不一会,平王见李姓汉子已走远了,方面色一冷,对着众侍卫,嬉笑问道:“哈哈,李爱卿方才之言,大家可听仔细了?”

    “大王!听仔细了。”平王左右一干侍卫异口同声附和道。这时仔细一看,这些人表情却各不一样,幸灾乐祸有之,冷眼旁观有之,各般种种有之。而平王在听了众侍卫言语后,莫名一笑,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哈哈哈!这莽夫居然还寻思要谋害寡人?真是开玩笑。”半响,才见平王发出一声大笑后说了句。此时,若再看他嘴脸,已尽显猫捉老鼠的神光。

    话说李姓汉子回府路上,竟平白下了场大雨。却见天色惊变电闪雷鸣,一场雨水仿佛决堤一般卸下!这雨水犹若凭空来袭,来得突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莫不是是苍天有眼,在为这楚国臣民哭泣?

    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他还未到家,这场大雨就停了,天再无异色。

    现下李姓汉子心里真满头阴霾,仔细一思想,心道,今日灵王说了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意欲何为呢?莫非那昏君动了杀他之心?在思量几番之下,感觉实在不对头了,心中不由大乱,慌忙地加快步子,往家里赶了去。一回府中,见是妻儿无恙,悬了一石的心,终于落了地。安定心情后,颇感疲倦,草草洗漱一番,觉得疲倦不堪,合衣往床上一躺,就睡去了。

    不知不觉,到了亥时,已是黑夜正中。子夜一过,万籁俱静,李姓汉子一睡未醒。有道是,月黑风高好杀人,这一上等杀人越货之良机,好行诸恶者,自不会便宜错过。

    有诗为证:苍穹一色谁泼墨?冷月居空可知寒?稀星孤零怎不语?薄雾似拥来作伴?

    这不,李府围墙上头,不知何时便多出了一行人。这些人都黑衣蒙面,身手非常利索,眨眼间,就翻过了墙头,入了院内。

    然此时,李姓汉子仍在倒头大睡,无半点知觉,着实是让人为他捏了一把汗。中间,已有数人摸进他房间。其中一黑衣人,手持朴刀,刀光一闪,便要手起刀落,往他脖颈上砍去。

    恰时!李姓汉子睡得正沉,忽觉寒光刺眼,只觉平地一道劲风袭来,下意识中,他睁开了两眼,与此同时,将身子侧翻,惊险地躲过了这要命的一刀。这得多亏他浴血沙场的意识,才能在危机下,得以毛发无伤,保全了身家性命。他猝然,看见有这么一大帮子人,居然消无声息地摸进了自家睡房,心下一惊,分寸大乱,全然顾不上与之交手过招,纵身一跃,朝窗口奔去,想要夺窗而逃。哪知他才飞身往窗口一探,迎面而来,却又是两道刀光。

    李姓汉子此时若回身已然来不及。只听他心下暗道了声“糟糕!”,肩膀处便已挨上了两刀,顿时血液喷涌而出。幸好是李姓汉子命大,这两刀本是往他脑袋上招呼去。只是他身法好,出来得快,反而自救成功。

    他一落地,就地使了个懒驴打滚,眼见刀光重重,忙纵身几个起落,拉开距离,直到站住了脚,才大声喝问,道:“尔等何人!”。怎料这帮黑衣人俱不搭腔,全然不与理会,而手脚则更没停下片刻,持刀死死围了过来,一个劲地朝他砍打。显然这帮人分明是些职业刺客,应是拿了钱财,与人消灾而已。

    只是这李姓汉子身为一名武将,长年在外,甚少得罪本朝权贵,这帮人是谁人所指使?难道是敌国所派?应该不可能。自古兵家从未有潜入敌国刺杀主将领之例。亦或是平王所遣?可这平王虽昏庸,但是论公论私,自个儿捍卫边疆那么多年,战功赫赫,他应该不会痛下杀手才是。李姓汉子心中疑问重重,逐一否定着。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只觉胸口吃痛,便吃了这帮黑衣人一刀。现今李姓汉子在他们偷袭之下,已有重伤三处,伤口之深,触目惊心,整个人染得浑身是血。

    但李姓汉子于重伤后,同时也明白这临阵对敌,最忌是分心,不能如此下去,想到这,忙心神一定,使起拳脚功夫,边猛打猛冲地与黑衣人拼斗起来。

    李姓汉子重新振作后,小心地应付这一帮黑衣人时,却无意间察觉,有一高个黑衣人并未参与缠斗之中,而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下猜晓了此人乃是带头人。于是,他心下想,何不来个擒贼先擒王,先拿下这厮再作打算?

    是以他假装不敌,且战且退,在胸口左部卖了个破绽,顿时空门大露。果然,那高个黑衣人见他有败北之象,将右手中三尺朴刀一晃,耍了个刀花,使起一招长虹贯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李姓汉子空门处袭来。若李姓汉子真给这一刀刺着了,那就只能下含笑九泉了!可高个黑衣人怎么也未料到,李姓汉子竟是扮猪吃老虎。且说高个黑衣人一刀朝李姓汉子刺来,李姓汉子一个虚步侧身避开,同时右手往高个黑衣人手腕上一搭,左手握住高个人黑衣人的右手,就势一猫腰,从高个黑衣人膀子下那么一冲,高个黑衣人腹部便给自己手中兵刃划了对半开,血喷出来足足有两尺远,肠子直接从腹腔溜出来,那内脏黑红白花地散了一地,好不骇人。

    好一招空手夺白刃!

    这一等功夫,寻常人自是很难做到,亦甚是凶险,稍有不慎,就是厕所里挑灯,自寻死路。

    可李姓汉子不是一般人,而是非常人。他这一辈子,金戈铁马,历经战事上千场,这点小伎俩自不用多说。这且不言。

    但见他夺来刀后,连挥数刀,撂翻了好几个黑衣人。身形如鬼魅,在刀丛里来去,大杀四方。颇有一刀在手天下我有之气势。但这些黑衣人武功个个都不弱,常言说双拳难敌四手,此一大群人好似杀之不尽,时候一久,李姓汉子渐觉体力不支,脚步虚浮,凌乱中,已不知挨了多少刀,没多久,李姓汉子浑然成了一血人儿。

    李姓汉子一个下盘不稳,便摔倒在地,数名黑衣人看到机会来了,将他围起来,一顿乱刀砍下,刀光再盛。事已至此万事皆休,再无变故,死之定然。李姓汉子奋力跃起,两手持刀,一顿砍杀。他早就将生死置身度外,只盼多挣几条人命,不亏了本。在殊死一博之下,终将其中三名黑衣人给砍倒了,然后无力回天,被一顿乱刀给砍成几段,分了尸。

    只道李姓汉子这一生,久在沙场之上,历经铁马金戈亦无恙,而今却如此般,莫名其妙就死在了一帮无名之辈手里。这何尝不是世间一大笑话?

    先说李家大院内,皆是残躯遍布,伏尸成堆,鲜血流出来,直汇成了一条条血溪。这时除了有人隐约哀嚎几声,就连兵器打斗之声,已然不见。看来这李姓汉子一家定是给灭了个满门。只是、这周遭邻居听到这般大动静,也无一人前来查看?那些邻居平日本与他来往甚多,此刻却如此鸦雀无声,恍如无事?这是否便正是人心不古,各人自扫门前雪?

    夜愈发深,雾气开涨,rou眼可见不过五尺之遥。好一场大雾。寒意凛冽,此刻,只觉这天地之间,徒然一片凄凉。

    院子内,雾气潜入,雾浪一浪接一浪,雾影重重,院子内血腥扑鼻,分外可怖。更有怪声响起,细声袭来,入耳之下,令人毛骨悚然。隐约又看到,一尸堆所在之处,有鬼影动作,似从尸堆中爬起,身形一跛一颠,走起路悄无声息,好像往暗处行去,片刻之间,便再也不见。浓雾之下,也看不大清是甚么名堂,想来必是这李家冤魂作怪罢了。

    而此时,那些黑衣人,早不知从何处弄来了许多干柴,架于府邸四处,然后逐一点了火,不多久,这李家便埋葬在了熊熊大火中。此时纵观左邻右舍,仍无动静。火力甚猛,不一阵,火势波及周遭房屋,这片天空已映在滔天火光中,在黑夜里格外醒目。谁人会眼见自家着火而无动于衷,想来定是邻居家亦必然惨遭了毒手。若非是此一缘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这场大火连烧三天三夜,方圆几里有余,焦尸臭rou,随处可见,可谓惨不忍睹。就连多年以后,有人论及这场大火,仍心有余悸。李家之遭遇,天见犹怜。究竟是何人在杀人纵火,虽不得而知,但苍天在上,世事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相信总会有水落石出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