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赵长水说出实情 谭为义幕后主使
走出圆门,冉秋云突然停住了脚步:“jiejie,秋云昨天就想好要去隐龙寺去进香,为jiejie祝寿祈福——时间不早了,我得早去早回。” “meimei不妨稍等片刻,等我见过尧箐小姐以后,随你一同上山。” “不妥不妥,今天是jiejie的寿诞,当安坐和园才是,那么多拜寿的人,jiejie不在府中,肯定不好。您放心吧!秋云快去快回,不会耽搁给jiejie磕头祝寿的。” “多带几个人伺候着,雨天路滑,meimei路上多加小心才是。”大太太嘱咐道。 “jiejie放心吧!秋云一会儿就回来。” “程班主,你们忙,我们走了。梅子,你留下帮向南收拾东西。” “程五洲恭送两位太太。”程班主将大太太一行送到熙园的圆门外。 大太太和二墩子沿着走廊向北,冉秋云在阿玉的搀扶下穿过戏台前面的雨棚,走到雨棚的尽头,阿玉撑起雨伞,主仆四人直奔院门而去。 院门外,台阶上,停着两辆马车,赵妈带着红珠和翠雯正站在院门口张望。 两个车夫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脚穿草鞋,右手紧紧地攥着马的缰绳。 车夫从车上拿下一个脚蹬,阿玉搀扶着冉秋云上了第一辆马车,润月和翠雯搀扶着赵妈上了第二辆马车。 车夫手牵缰绳,右胳膊紧紧抱住车辕,马车缓缓驶下台阶左边的缓坡,车到平地之后,车夫跳上车,挥动马鞭,抖动一下缰绳,两匹马仰起头,沿着北街向西奔跑而去。 马车行至北街和西街的交汇处,右拐向北。 马车穿过一片树林之后,一条蜿蜒曲折,渐行渐高的石板路呈现在眼前。 隐龙寺坐落在歇马镇西北方向的崇山峻岭之中,大约有三炷香的路程。 李家铺就坐落在隐龙寺庙的西边——出隐龙寺的后门,绕过一个高山湖泊,就能看到坐落在二龙山南麓的李家铺了。 从歇马镇到隐龙寺的山路,是谭家牵头,由谭、盛、马、霍、荣五家出资建造的。 谭、盛、马、霍、荣五家是隐龙寺最大的施主,每年春季和秋季,五大家族都会向寺院捐助可观的香火钱。 在隐龙寺,有专为五大家族提供的禅房,所以,五大家族的人到隐龙寺烧香还愿,除了大雄宝殿以外,大部分时间是在禅房里面进行的。 只要有五大家族的人到寺院里面进香,便会有老禅师专门负责侍候。 上香、上茶水、诵经,该有的服务,应有尽有。在大雄宝殿后面和紫霄殿前面的右耳房,有一间禅房就是谭家专用的禅房。 这间禅房是隐龙寺规格最高的禅房。谭家是何等身份?寺院是不敢怠慢的,当然,谭家每年捐献给寺院的香火钱也是最多的。 经历了困厄和苦难的昌平公主,早就对奢华的生活厌倦了。 在歇马镇,大太太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隐龙寺,除了向观音菩萨倾诉自己的苦楚以外,她还要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的坟冢,坐在坟冢的旁边陪两个孩子一段时间。 为了满足夫人的心愿,谭老爷是舍得香火钱的。 禅房一共有两间,里间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是睡觉的地方;外间有佛龛、菩萨、香案、蒲垫,是焚香、祈祷、诵经的地方。 禅房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寺院为了让到庙里来烧香还愿的人住的满意,在院子里面在种了很多花草,培植了一些盆景,一年四季,院子里面都有绿色,都有花开。 院子里面还有一个凉亭,凉亭里面有石桌和石凳。院子里面还有一个小门,走出小门,就是树林。 穿过树林,沿着佛手湖的南岸,走两炷香的功夫就是李家铺。 按照冉秋云的要求,马车走得比较快,两炷香的工夫,马车就停在了隐龙寺的山门前。 两个车夫被一个僧人领到门房里面避雨喝茶;冉秋云一行则在一个僧人的引导下走进寺院。 一行人走进自小殿大门的时候,一个坐在桌子旁抄写经书的禅师放下毛笔,站起身,迎了上来:“夫人,贫僧有礼了。” “慧能师傅,小妇人见礼了。” “夫人这次上山,打算住几日啊?” “慧能师傅,小妇人这次是为大太太祈福祝寿来的,禅师准备香和茶水即可,无需准备午膳,禅师也不必相陪。” ”好,夫人请。” 慧能师傅将冉秋云领至禅房的门口,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打开禅房的门,冉秋云和赵妈走进禅房,慧能师傅安排好香和茶水之后,掩上禅房的门,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阿玉则领着润月和翠雯两个丫鬟站在禅房的外面守候。 冉秋云将香点着,插在香炉里面之后,随赵妈走出后院小门,直奔李家铺而去。 一路无话。 走过一段长长的湖边小路,便看见一个村庄,在村庄的东边,有一个十几亩大的水塘。 在水塘的北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这就是赵妈的哥哥赵长水的家。 赵仲文在乡间行医多年,因为医术不错,又菩萨心肠,口碑很好,也算是殷实人家。 整个院落笼罩在几个如盖的树冠下,院子后面是一大片竹林。 院门关着,但没有插门栓。 赵妈推开院门。 院子里面有好几排晾晒药草的竹架子。 门前走廊上也有一些竹架子,竹架子上面摞着很多竹扁,竹扁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药草。 除了门前没有竹架子以外,走廊上摆满了竹架子。赵家一共有九间房子——七间屋子,两间厨房。 空气中还是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药草的味道。 赵妈看不到一个人影。 赵妈推开正屋的门,屋子里面光线非常暗。 大概是听到了开门声,屋子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 声音是从正屋东厢房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大哥,是我——长秀。” “雨下这么大,长秀——你怎么来了?” 赵妈掀起门帘,走进东屋:“大哥,二太太来看你了。” “二太太来了,这——这怎么好,雨这么大,道路也很泥泞,瞧这家不像家的样子。” 赵家确实很乱,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人拾掇过了。 屋子里面的东西显得杂乱无章,死气沉沉,一看就知道赵家遭遇了一场很大的变故。 赵长水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身体摇晃着。在微弱的光线里,他的脸色越发的灰暗和憔悴。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悲伤和绝望的神情。 赵长水的上身穿着一件棉袄,外加一件羊皮背心,身上盖着一床被褥,床前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放着一件大腰棉裤。 椅背上挂着一根很长的腰带,腰带一头拖到地上。 “赵妈,快让长水大哥躺下。”冉秋云道。 赵妈走到床跟前,用手托着赵长水的后背,让他慢慢躺倒枕头上,然后搬过来另外一张椅子,用衣袖在椅面上擦了几下,让冉秋云坐下。 “大哥,嫂子、菊英和孩子们到哪里去了?” “仲文出事以后,菊英就病倒了,家里面一下子倒了两个人,你嫂子一个人忙不过来,菊英就捎信让娘家人把她和两个孩子接走了,你嫂子送她们母子三回刘家堡去了。天亮就出门了,算时间,你嫂子也该回来了。” “下这么大的雨,你领二太太到里家铺来,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哥,仲文出事第二天,侯三到咱家来找你,到底为了啥?” 赵长水望着冉秋云,长长地叹了一口长气。 赵妈走到窗户跟前,用一根竹竿将窗户顶起来,屋子里面的光线顿时敞亮了许多。 赵妈看了看窗户外面,然后坐到床边,压低声音道。 “哥,我怀疑仲文的案子可能和大少爷为仁的身世有关。二太太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二太太平时对咱们赵家有恩,如果我们知道什么,理应跟二太太知会一声的。” “这——无需你说,我心里面明白着呢,请二太太放宽心,不管他们使出什么样的招数——不管咱家遭遇多大的难事,我赵长水都不会接他们的茬、上他们的当。” 赵长水话中有话,赵仲文的案子和谭为仁的身世有关,这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了。 “大哥,侯三到底跟你说了啥?为仁的身世该不会是哥哥你说出去的吧。” “长秀,哥哥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太太对我们赵家不薄,我怎么能不知好歹——害二太太呢?这种事情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侯三到底跟你说了啥?” “该说的,我会跟二太太说,你们到李家铺来,该不会被什么人盯上吧!” “不会的,我们借到隐龙寺进香的机会到的李家铺。”冉秋云道。 “为仁少爷的身世,除了你和二太太,就只有我知道,他们想从我赵长水的嘴巴里面抠出东西来,那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