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尹县丞带人前来老御史勘查现场
“这是为什么?” “侯三是县衙的人,他是班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担心县衙的人和侯三穿一条连裆裤——民女信不过县衙的人。” 尚文娟不是一个糊涂的人。 “赵仲文对刘明堂不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为赵仲文申冤吗?大嫂是一个一心向佛、一心向善的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赵仲文被冤枉呢?” “民女想过,赵郎中有恩于我们刘家,但仅凭我一个弱女子,是斗不过他们的。” “如果侯三和刘明禄把我们母子三人逼上绝路,民女只能到青州和应天府去告状。” “如果遇到一个清官的话,说不定连赵郎中一块救了。这下好了,有欧阳大人过问赵仲文的案子,民女就没有什么好害怕了。” “慧能师傅说的话果然应验了,民女刚拜过观音菩萨,刚和观音菩萨说过心里话,民女就开始转运了——阿弥陀佛。” 欧阳若愚是来拯救赵仲文的,也是来拯救尚文娟的。 “大嫂,衙门里面的人到现场勘查过吗?” “看过,民女和婆婆刚报完案,侯班头就带着仵作和一班衙役来了。” “这个扣子是你在仵作和衙役来之前还是在仵作来之后发现的呢?” 欧阳若愚要把所有细节都搞清楚。如果侯三说扣子是在勘查现场的时候,落在刘明堂房间里面的话,欧阳若愚该怎么办呢? “是在侯三带仵作和衙役来之前,我到箱子里面拿衣服给明堂穿的时候发现的——民女刚才不是说了吗,民女是在木箱里面找衣服的时候看到这个扣子的。” “这件事情,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在仵作验尸的时候,侯三在屋子里面和帘子后面呆了一会——他应该是在找这个扣子。” “大嫂不是一个糊涂人。这个扣子算是救了你的命。也救了你儿子的命,你可以回去了。” 尚文娟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拎起竹篮子,给欧阳大人行了一个礼。 欧阳御史站起身:“大嫂,等一下,回去以后,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跟任何提我们见面的事情。” “这——民女明白。大人,民女还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怎么不当讲?当讲无妨。” “大人,你们如果找刘明禄和侯班头问话,他们一定会知道是我把实情告诉大人的。” “这是为何?” “我男人出事的那一天,侯三在我家,只有我知道。” “大人有所不知,那刘明禄和侯班头不是简单的人物,特别是那侯班头,他是衙门里面的人,他神通广大,要不然也当不上班头。” “如果大人不能将侯班头和刘明禄法办,那民女和两个孩子岂不是要做砧板上的鱼rou吗?”尚文娟心里面还有一些顾虑。 “这——大嫂不必担心,本大人正要跟大嫂说,半个时辰之后,会有县衙的人到李家铺去——侯班头也一定会去。” “不过,大嫂不要害怕,侯班头带人到你家去,只是去做做样子,真正到你家勘查现场的是本官,你只需将我们领到刘明堂的房间即可,其它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只当不认识我们就是了。” “曹锟,你现在就拿着令牌到县衙去见茅知县,让他带人火速赶到李家铺去,越快越好。” “小人得令。”曹锟将剑挂在腰带上,从树干上解开缰绳,将马牵出竹林,纵身上马,策马朝隐龙寺方向飞奔而去。 “大嫂,你就放心回家吧!半个时辰之后,有人叫门,你开院门就是了。” 欧阳御史将手绢递到尚文娟的手上,将扣子放进了自己褡裢里面。 “民女明白。慧能师傅果然没有骗文娟,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请受民女一拜。” 尚文娟将手绢塞进口袋,放下竹篮子,然后闭眼、低头,双手合十,对着隐龙寺方向,双膝下跪,双手扶地,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以后,尚文娟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枯草和泥土,拎起竹篮子,后退一步,又给欧阳大人施了一个礼,然后迈着碎步上了林间小路,朝李家铺走去。 欧阳御史和赵庭臻走到松树跟前,解下缰绳,牵着马穿过竹林,朝李家铺走去。 一炷香的工夫,两个人走进了李家铺,眼瞅着时辰尚早,就在铺子里面随便溜达了一会。 李家铺有一条人字路,在人子路的路口,有一个晒谷场,两个老头正在晒谷场的草垛跟前下象棋,旁边还坐着、站着几个老头围观。 欧阳御史和赵庭臻将马拴在晒谷场南边一棵老槐树上,然后走到一堆人跟前,一边看下棋,一边等曹锟带着县衙的人来。 这个晒谷场是通往刘府的必经之地。 下棋和看下棋的人全神贯注,谁也没有注意到欧阳大人和赵庭臻。 申时过半之时,欧阳御史听到马蹄声由远而近。 很快,欧阳若愚和赵庭臻看到了一阵尘烟。 不一会,一彪人马疾驰而来,前面两个人并骑而行,一个人是曹锟,另一个人是尹县丞。 茅知县不在队伍里面。欧阳御史和茅知县打过交道,在谭家见过他。 欧阳御史朝路口走去,赵庭臻走到老槐树跟前,解开缰绳。 在距离欧阳御史十几步的地方,曹锟纵身下马,脚落地的时候,曹锟已经站在了欧阳御史的面前。 那尹县丞是和曹锟同时勒住马头的,但落地的时候,他踉踉跄跄、摇摇晃晃,走到曹锟身后的时候,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尹县丞头戴乌纱,身穿官服,他乌纱歪斜,满头大汗。 事发突然,尹县丞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确实有点措手不及啊! “大人,这位是尹县丞。茅知县到青州府公干,不在县衙。”曹锟道。 后面几匹马上的衙役也先后跳下马来,最前面一个人从尹县丞的手上接过缰绳,此人正是侯三侯班头。 侯三已经看到了欧阳御史,他应该认出了欧阳若愚就是昨天早上和赵长水一同到县衙探监的人,看到欧阳大人的时候,侯三吃惊不小。 这时候,欧阳若愚已经拿到了证据,所以,他可以以真面目示人了。 侯三低头和尹县丞低语了几句,从尹县丞的眼神和表情来看,他也应该知道了欧阳御史和赵长水一同探监的事情。 欧阳大人先以赵仲文舅舅的身份探监,现在又以御史大人的身份招尹县丞前来——来者不善啊! 尹县丞先神情凝重,后满脸堆笑,拎起官服的下摆,双膝着地,给欧阳御史行了一个大礼。 在行礼之前,他整了整乌纱帽,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汗。 在擦汗的时候,他脸上的赘rou抖动的厉害:“小人给御史大人请安,不知大人莅临敝县,茅知县又不在县衙,只能由小人前来听命,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有劳尹县丞了。”欧阳御史一边说,一边认真看了看侯三衣服上的扣子。 最后一个扣子果然是新的,无论是扣子的颜色,还是新旧程度,和上面四个扣子都有明显的区别,而尚文娟交给欧阳御史的扣子和侯三衣服上另外五个旧扣子的成色一模一样。 “尹县丞,是谁带人到刘府勘查现场的呢?” “回大人的话,是侯班头带人勘查的。”尹县丞道。 侯三朝欧阳若愚点点头,微笑道:“小人便是侯三,御史大人有何差遣,小人敢不从命。”侯三眼角和嘴角上挂着微笑,但眼珠在三角形的眼眶里面滴溜溜地乱转。 “你们在现场找到什么了吗?”欧阳大人望着侯三道。 “除了药渣,我们没有找到其它东西。药渣是在刘家大院的后门外找到的,刘明堂的老婆说药渣是她倒在后门外大路上的,药渣就是刘明堂喝过的药留下的药渣。” “我们还从赵仲文的手上拿到了药方,药渣和药方的药丝毫不差。” “你们单凭这个就认定是赵仲文在药里下毒害死了刘明堂。” “药方是赵仲文开的,药是赵仲文配好带到刘府的,也是他熬的药,最后也是他看着刘明堂喝下去的,不是他害死刘明堂,还能是谁呢?”侯三道, “以当时的情况,我们只能把赵仲文带到县衙问话。” “那赵仲文给刘明堂把脉问诊将近两年的时间,他早不下毒,晚不下毒,为什么偏偏在刘明堂病快好的时候下毒呢?” “他要是真想害死刘明堂的话,完全可以在药上做些文章,神不知鬼不觉地加重刘明堂的病情,他是一个郎中,想做到这一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再说,他为什么要害死刘明堂呢,总得有点杀人的动机吧!” “欧阳大人,请借一步说话。”侯三望了望围过来的乡亲,低声道——刚才下棋和看下棋的人都凑了上来。侯三显然是不想让围观的人听见他和欧阳大人的谈话。 说话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些人来,几十个人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乡亲们有很强的好奇心,但对官府的人又有几分的敬畏。 “侯班头,不用了,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就在这里说吧!” “启禀大人,赵仲文有杀人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