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帝夋之死
天启预报正文卷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帝夋之死荒芜的平原之上,裂谷绵延,山峦耸立。 干涸的大地之上吹来了尘埃和风。 自巨岩之上,两个格格不入的来客坐在最高处,眺望着异域的风景。 羲和在后面,悄悄的往嘴里塞桂花糕,嘴唇鼓鼓囊囊的,声音含糊: 彤姬没有回头,假装没看见她偷吃: 羲和紧张的摆手,忘记掩饰嘴里掉出来的碎屑: 彤姬问。 羲和沉默了。 许久。 同样的沉默里,彤姬轻声呢喃: 明明凤凰才走了不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再也没出现过。 直到在建木之上找到她留下的神之楔,大家才明白,或许那个执着的家伙早已经在自己所看到的无穷变数之中迷失了。 可无穷的变数里,没有一个,能够通向她所期望的未来。 无穷的可能是凤凰的威权。 可无穷的绝望同样是这一份威权的代价。 而常仪,也和凤凰不同。她生来便不完整,因为自己的存在所造成的干涉。帝夋诞生的太早,也太过于庞大。作为对应的月,她无法支撑这一份恐怖压力,只能勉力维持。 可就算是再怎么努力…也是有尽头的吧? 羲和鼓起勇气,轻声恳请: 彤姬没有说话。 只是沉默着。 许久,才回过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展颜一笑。 彤姬保证: 羲和毫不怀疑的颔首。 很快,日御远去,消失不见。 只留下她孤独的坐在巨岩之上,凝视着这另一片大陆和国度的风貌,同时,看向了另一轮高悬在天穹之上的太阳。 自东君的凝视之中,虚幻的日轮剥落辉光,能够分辨出五道交错在一处的庞大齿轮在轰然旋转,牵引着整个世界运转。 向尘世无时不刻的洒落辉光。 自四度的毁灭之后,由五位神祗先后把持和完善这一方世界的烈日威权,最后铸就了‘四度变迁,的时代。 托纳提乌! 被誉为所有太阳神之中的最强者。 只自身一人,便足以同五位烈日之主比拟! 同样,也是他,在不久之前的会议上,对东君的提案率先嗤之以鼻。 托纳提乌冷笑:「你看上去像是心怀世界的神明么,帝夋?你只是想要拿走所有人的力量,成全你一个人的野心? 想要的话,先打败我吧,赢了我,什么都好说!」 天照赞同颔首: 痛饮神酒的阿波罗摇头,戏谑嘲弄: 耗费漫长时光和无穷心血所召开而成的会议,就此不了了之。 彤姬轻叹: 无人回应。 只有远方吹来了焦灼的风。 她挽起耳边的发丝,仰头,呐喊: 日轮之中,托纳提乌显现,冷漠俯瞰: 不快的话语,戛然而止。 四度变迁的缔造者陷入呆滞。 风声消失不见。 一切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无形的弓弦被开来的低沉悲鸣,宛若整个世界的低沉倾诉。自东君的手中。 彤姬轻叹: 苍白的箭矢自赤红色的长弓之上显现,遥遥对准了天穹之上颤栗的烈日。天穹不复湛蓝,只剩下一片如血的赤红。 崩裂的大地之上,熔岩喷涌而出。 无穷承载这自长弓之上所涌现的恐怖力量。 狂风席卷,冲上天穹,带来了灭亡的低语。 在那一瞬间,槐诗终于见到了。 真正的,彤弓! 昔日自己在虚幻的赌局里他所驾驭的力量,根本无法同日而语。无穷的神性自光明之中涌现,自烈日之中蜕变,推动着整个世界降下杀机。一切都自那长弓的主宰之下,整合为一。 这便是为太一所创造的伟大容器。 大地和天穹化为粉碎,只剩下一片漆黑。五重烈日,自那一线微光之下,如泡影一样溃散,甚至来不及逃亡和躲闪。 这是以帝俊的神之楔为素材,为了灭尽世间的一切同类而铸成的武器。 托纳提乌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就连神髓之柱,都在彤弓的调动之下,被强行启动,降下了威权—彻底的将五重太阳毁灭。 以现境之力诛杀不臣! 当第一支箭自虚空之中焚烧殆尽,五代太阳神所有的积累已经化为了神之楔,落入了彤姬的手中。 干脆利落。 如同曾经预想的那样,完美无缺。 彤姬转身离去。 希腊的大地之上,神庙之中的祭祀浑身赤裸,涂抹香膏和橄榄油,烈日的映照之下,载歌载舞,赞颂着烈日与瘟疫之主,献上牺牲。 自云端,雷鸣轰然而过。 赫利俄斯战车之上,洒下了神明的笑声,如此愉快,令凡人们为之狂喜。 可紧接着,祭坛之上,神明的雕像崩裂缝隙。 轰鸣骤然炸响。 自剧烈震颤消散的云层之后。 一道道如同陨星一般的破碎残骸燃烧着,从天穹之上坠落,砸在了大地之上,掀起新的风暴。而伴随着烈日的熄灭,赫利俄斯的最后哀鸣响彻整个世界。 黑暗里,祭司们陷入呆滞。 错愕的仰头。 感觉到冰冷的液体从天穹之上落下。 血水如雨,笼罩一切。 天穹之上,俯瞰着赫利俄斯渐渐坠落的残骸,彤姬面无表情的离去。烈焰自大地的缝隙之中喷涌而出,如同潮水一般,渐渐的吞没了被血色所覆盖的大地。 一切都在燃烧之中哀嚎。 第三个, 是乌图。 两河流域,焦土之上,只剩下城邦的残骸。数之不尽的焦尸自火焰里崩裂,恶臭随着浓烟一同扩散。 昔日的繁华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只有如此惨烈的模样。 乃至,跪倒在废墟之间,追悔莫及的神明,捧着怀中的焦尸,绝望的嘶吼和呐喊,咒骂着眼前的凶手。 东君平静的挽弓,无动于衷: 苍老的乌图流下血泪,嘶吼,发起最后的攻击: 苍白之箭贯穿神躯。 火焰自从乌图的胸口缓缓的流出,点燃了绝望的灵魂。 神明自火中消逝。 徒留灰烬。 高天原之上,一片死寂,只有在血色的流淌中,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自东君的面前,燃烧的八首巨蛇剧烈的挣扎着,自哀鸣声里,坠入了黄泉门户之中,再也不见。 昔日众神们尽情宴饮欢庆的殿堂中,如今只剩下残肢断骸,触目惊心的赤红缓缓的扩散。 漆黑的世界之中,已经再无光亮。 就连昔日普照这一片狭窄土地的太阳之主,都已经颤栗着,躲入了天岩户之后,不断的哀求着和控诉着凶手。 试图向外联络,发出求救的警报。 遗憾的是,自东君的俯瞰之中,此处已经彻底隔绝。 甚至没必要动用彤弓素矢。 足以令烈日躲藏的岩窟之门,在她的手中分崩离析,就好像轻而易举。 刺耳的惊叫声从深邃的岩窟里响起,如此恐惧。 彤姬走进了黑暗里。 许久,惊恐的尖叫和咒骂声已经消失不见。 当驰援而来的国津众神们赶来时,所看到的,便是那个渐渐从黑暗里显现而出的身影,胸前带着贯穿的裂痕,重创。 彤姬轻声感慨, 就在她的手里,握着一柄崩裂的神之楔。 宛如匕首。 这便是逝者所残存的所有。 彤姬垂落眼眸,俯瞰着手中的战利品。 于是,在结晶的倒影中,那一张染血的庄严面孔之上,无声的浮现笑容。 如此冰冷。 羲和犹豫着,看着那个冷漠的背影,鼓起勇气,轻声恳请: 她扯着东君的衣角,呼唤着那个只有她们之间才知道的名字,由她为太阳所起的名字。 帝夋冷漠回头, 羲和向后缩了一下,害怕她的眼神: 帝夋的眼神,渐渐阴沉。 看着她。 又是那一副请不要欺负我的表情,又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就 好像,只要求情和恳请,整个世界就都会像是自己一样,无条件的退让和庇护她,陪着她一起做游戏。 她看着那一双眼睛,压抑着怒火:「他们大可以同意联合,或者,将神之楔交给我。可两样他们都没选,我也没得选! 事到如今,你让我停下,你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吗?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你真的清楚吗!」 羲和低着头,哽咽着,哀求: 帝夋再没有说话,也未曾理会她。 直到日御沉默着离去。 漫长的寂静里,彤姬沉默的思索着那个问题,却不由得回忆起常仪的微笑,每天黎明时太阳升起,每天夜晚到来,都能够看到常仪和羲和的笑容。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起,她已经不敢再去看了。 不敢再去看她们的眼睛。 尴尬的声音从殿堂的门外响起,不请自来的讨嫌客人小心翼翼的探进了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张望: 祂问: 她冷漠的看过去。 看到这一张宛若猛虎的面孔,长发朱赤,宛若流水,眼神一如既往的令人厌烦。 白泽。 整日和凡人厮混在一起,放浪形骸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