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千里鹤往北茅山
玄清没有妄动,只是在城墙四角,吸灵阵法前布了一道圆光法阵,若是有人接近此阵,玄清千里之外便可查知。 出了城隍法域,玄清仍是出现在之前那处角落,庙宇内拜神祈愿的香客依旧络绎不绝,但恐怕此时只有玄清知道,就算布施的香火再多,恐怕祈愿依旧不得应验。 玄清出了庙门,站在一处山顶青石之上,望着千里之外的邙山方向,默默无言,心里却是百转千结,恨不得此刻便只身而往,但种种迹象莫不预示着,邙山鬼众势大,若真是他们窃得了城隍神职,恐怕整个人世间广野地区的一举一动都在其掌握之中。 之前钟会辞行前,玄清给他留了一道鹤引,不管相聚千万里,纸鹤留言,旦夕可至。 玄清取了一张纸符,以指代笔,刷刷点点,写了两行字,然后双手交错,展叠捏伸,顷刻间,一只漂亮的纸鹤,出现在手中,玄清将其放入右手掌心,口中施咒,灵力引于左手,咒语念毕,左手朝其一指,只见纸鹤了无声息,朝前飞掠而去,其速快如闪电,眨眼间,失去了踪迹。 再说钟会,自那日在赵家岭别了玄清,一路紧赶慢赶朝茅山而去,他本命鬼未成,无法使用御鬼飞遁之术,幸好临行前玄清送了几张神行符,贴在双腿上,可有奔马之速。 连续几天赶路,钟会已是身困体乏,此时已进入邙山地界,再不多远便是北茅山门所在,钟会近家更怯,怯的是私逃宗门,违律受罚,担惊受怕的更加磨蹭,正巧,路边有一食肆,扎了一个草棚,售卖些汤面、熟食,钟会索性揭了腿上符纸,先吃它个汤足饭饱再说。 撩帘而入,不大的草棚里面,摆着四五张方桌,中间生着炉火,炉上汤锅翻涌热气,使得草棚内温暖似春。 棚内坐了两桌客人,靠外一桌三人,皆是褐色棉袄,应是棚内温高,有两人扇敞着怀,呼啦啦的扒着碗内汤面,桌子旁放着竹筐、扁担,应是附近村子的乡民,趁着年前走街串巷辛苦赚钱的货郎。 另一桌挨着中间的火炉,也是三人,一老二少,皆是身着青布棉袍,桌前都横放着三尺长剑,吃起饭来也是斯斯文文,不急不躁,老者面前还有一壶烫在热水中的酒壶,盅内酒水浑浊,应是店家自酿的浊酒,但其自斟自饮,神色说不出的惬意。 钟会嗤之以鼻,这种浊酒他又不是没有喝过,酸涩辣苦,无法下咽,这老头还不时抿唇咂舌,装什么高士。 钟会摇头暗啐一口,坐到了那老少三人近旁的桌前,自有伙计上前招呼。 “这位大叔,要点什么?” 钟会刚坐下,就听到旁边伙计问话,不由得抬起头来,惊愕的看向伙计,手指自己,疑问道:“叫我什么?大叔?” 伙计也是一愣,仔细看去,才看清面前之人虽说胡子拉碴,面色青紫,颇有风霜,但还是可以看出年岁不大,忙改口笑道:“我这眼神不济,认错了,认错了,大哥,您要点什么?” 钟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两碗热汤面,先下一碗,我吃完再上,再来一碟羊头rou。” “大哥,小店没有羊rou,倒是有酱的豚rou,若是你不嫌弃,我给你切点...” “我不嫌脏,给我切点端上来。” “好嘞...” 伙计先去告知了正在下面的厨子,然后又给钟会上了一壶开水。 穷乡野店,无甚茶水,只能用开水顶替。 钟会这几天,一路急行,虽说有神行符,快愈奔马,但跑的越快,冬天冷冽的寒风就会越烈,风如刀割,寒如抱冰,此时身处温暖的草棚之内,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一口开水入肚,忍不住长吁一声。 钟会饮了两杯开水的功夫,就看到旁边桌上的两个少年已是吃完,其中有一个白面少年朝老者问道:“师傅,咱们今天能到邙城吗?” 那老者已是喝完了壶内浊酒,此时正慢条斯理的吃着汤面,听到少年问话,抬头回道:“那邙城尚还有近百里,今天怕是赶不到了。” 此刻另一黑脸少年说道:“师傅,那邙城里真不是闹鬼吗,弟子怕...” 不等那人说完,老者冷哼一声,啪的把筷子拍在桌上,沉声说道:“什么闹鬼?老夫行走江湖快一个甲子,还没见过鬼怪呢,那里定是有jian人作祟,况且就算有鬼,也需问过我这三尺青锋。” 那少年唯唯诺诺,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只得连连称是。 另一白面少年斜瞄了他一眼,面上有些不屑,后又转头朝老者恭敬赞道:“师傅神功盖世,名传天下,到了邙城,什么jian人、鬼怪都得退避三舍。” 那老者受用的捋捋长须,指着他笑骂道:“你呀你,就知道拍为师马屁,须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话虽这么说,但神色间却颇为自得。 “邙城?”钟会皱皱眉,暗想不知邙城发生了何事。 那邙城在广野余脉南侧,北邻邙山,东面不远便是北茅宗门,北茅许多世俗产业也多在邙城设店,货殖整个北方。 那伙计正好给钟会上菜上面,听得旁边三人话声,惊奇问道:“这位老爷子是要去邙城?” 老者尚未回答,那白面少年抢先回道:“是又怎样,你个小伙计插什么嘴...” 老者一摆手,止住少年话声,温和说道:“小兄弟,老夫这弟子少不更事,冒犯了,不知小兄弟有何见教?” 那伙计听完,颇有些受宠若惊,忙躬身连道“不敢”,回道:“老爷子,如今这邙城可不是个好去处,这方圆百里到处传那边闹鬼闹的厉害,一到夜里,城里人都不敢上街,还有好多人都逃了出来投亲,不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