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心相许,此生极(上)
已入亥时,顾星朗进了折雪大门。 前庭依然花木满栽,在十二月寒夜里释放出并不真实的意。正廊下一方略显突兀的天青色瓷盆,里面插着一截光秃秃枝干—— 顾星朗挑眉。他对草木花植一向不敏锐,但如此明显逊色于园中其他品种的,品种,还摆在如此莫名其妙的位置—— 真够不讲究的。也没人管? 他不置可否,继续往内走。前庭如初,正也如初,如初清简,毫无改变。他有些欣慰,又觉不对,转而向云玺道 “今没人送东西来?” 一如既往,除了晨起和晚间入睡,云玺不大在寝伺候,故而圣驾一至便能即时相迎。 “回君上,很多。从晨间到午后,各司陆续有人来,送的皆是上品。”她抿嘴,妥帖而含了笑意,“奴婢们光是在库房收纳归置,便耗去一大下午。好在夫人对这些全无兴趣,也不看,我们分门别类存放好便可。” 都是些宫廷沉浮数年几乎成了精的家伙,又怎会落后于人不赶这一趟潮?他摇头,又莫名畅快,环视正一圈再道 “来了这么多东西,总有摆件?怎么像是一样也没摆出来。” “夫人不让摆。嫌吵。”摆件无声,不过动眼睛看看,又怎会吵?然云玺跟随阮雪音已经有子,约莫明白此一个“吵”字的含义。 顾星朗也明白,觉得完全符合她子,却没由来有些失落。 “她一个人在寝?” “是。刚洗漱收拾停当,该是在看书。” 她没在看书。 顾星朗独自往寝来,门半掩,刚好能看见东侧窗下棋桌—— 十前的深夜,将雪而未雪,他们对坐谈心,便在此处。 而时移事易,如今人是他的了。本来也是他的。 一张脸就要笑开,他颇觉失水准,按住了,顺棋桌放眼再往寝更深处看。 湖色纱帘后面是书架,那个乱七八糟的书架。 阮雪音正立在架前仰着头,不时伸手拿下一册书,张望片刻又将其放回,像是在—— 整理书架? 他好笑,暗道这人总算有了些觉悟。 遂抬步进去,中一如他初进那景况,入眼皆是白色枫木柜架和湖色纱帘帐,清淡以至于冷淡,极简以至于空旷。 却更衬书架前少女之绝色,绝色而香软可餐。 她穿了件浅绯色寝裙,极浅近乎白,只行动时dàng)出隐隐的绯。面颊也有霞色,也淡,如同那件寝裙之绯,此前从未在她上出现过。 昨夜第一次。今夜为第二次。却是极衬,冷暖相应,如四时流转。 他抬步过去,她正扬手拿书,腰肢展在空气中,他从后环上去。 阮雪音一个手抖险些拿不稳那册书,被触及腰肢的瞬间下意识挣脱再转,便对上那双星光涌动的眼。 “你——” 只是人在受惊时的下意识一挣,没怎么用力,环在腰上的手不放,便更加挣不出去。 “你怎么来了?” 已经完全领教过对方之无赖,她不打算硬碰硬,便让他环着,绷了嗓音挤出一句问。 环了腰肢,两下相对,距离自然近。顾星朗认真打量一番她两颊绯色,颇觉满意, “不能来么?” 来是能来,但昨晚刚—— 刚见过。她默默替换掉措辞。今夜不用来吧? “我听说,”思忖片刻,阮雪音冷静下来,“君上去各都以十或半月为期,昨天才刚,”她噎住,沉一口气继续“才刚见过,国事繁忙,君上在挽澜处理完政务也该多加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