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士大夫之无耻,是为国耻(上)
堵胤锡遂提高音量扭头朝门口叫道:“你们两个都进来吧~” 门外的人想必就等着这一声命令,是以堵胤锡的话音还未落下,便迫不及待地进了门。 李致远好奇地朝门口望去,才发现进来的二人年纪甚轻。走在前头的稍大一些,但看上去也还不到二十,那小一些的约莫只有十七八岁上下。 二人皆是步履如飞,三步两步便到了李致远和堵胤锡跟前,站定,极为恭敬地朝李致远齐齐躬身拜道:“小子拜见抚台老爷~” 这般谦称倒是让李致远感觉有些怪异,毕竟自己也就比人家大几岁,可以说得上是同龄人。 李致远因笑道:“还以为堵知府推荐的必是那些所谓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名士大儒,没想到却是两个朝气蓬勃的少年英杰~” “快免礼~”李致远亲自用手去拉,两个年轻人便顺势直起了身子,并偷偷用眼角打量起李致远这位十分年轻、没有半点官架子的巡抚老爷。 一旁的堵胤锡忙告罪道:“下官让抚台失望了,还请恕罪……” 李致远连连摆手道:“哪里是失望?本官是大大的惊喜啊!” “堵知府敢于向本官荐上两个年轻后生,足见阁下不拘泥于陈规俗见,别的人或许看不上两个少年小子,可本官同他们也差不了几岁,倒是更愿意与同龄人亲近共事呢~” “你看本官巡抚衙门里的文书幕僚以及标下带兵打仗的诸多将校参游,大多都是十几、二十几的青年人,本官与他们虽名为上下级,实则是拿他们当做共事的兄友……” “呃,哈哈……”李致远突然想起还有堵胤锡和宋应星这两人,便又打着哈哈道:“当然呐,老堵你和宋先生虽然年纪大些,但也不算是老迈昏聩之人。” “宋先生体魄强健,虽已年过半百,身手敏捷不输于当下十几岁的少年,一身水下功夫更是让我等望尘莫及…….” 李致远又拍着堵胤锡的肩膀调笑道:“而你老堵就更是不简单了,现年虽不惑,却温文儒雅,宛若翩翩公子,和张玄著这出了名的美男子相比亦是不遑多让……” “呃,当然,和本官相比还是差了点儿,不过你也不用自卑……” “听说你最近还有意纳妾?老当益壮啊,呃,不对,应该是风流不减当年~” 李致远一脸猥琐地嬉笑道:“不瞒你说,湘女多情,那妩媚丰姿亦不输于江南闺秀,堵知府其实不妨就在楚南纳上一房美妾……” 堵胤锡听得一脸黑线,一旁等候训示的两个年轻小子更是想笑又不敢笑,生生憋得脸颊通红。 只听李致远又继续说道:“老憋着也不好,偶尔享受下床笫之欢也是人之常情……” 堵胤锡见他越说越过分,这还有两个晚生后辈在呢,当着他们说这些话,以后还让他怎么好为人长辈,便急道:“抚台误会了!下官在宜兴老家已有家室,绝无意纳妾!” 李致远一副“我懂”的表情,道:“嗯,总之,本官是很愿意与二位先生相处共事的……” 堵胤锡怕他又说些乱七八糟、让人难堪的话,忙出言道:“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还是先给抚台介绍这两小子吧?” 李致远这才收起取笑玩闹的心思,朝被晾在一旁的二人望去。 “咦~”李致远细细打量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一番后不禁奇道:“怎么这二位少公子不像那些读圣贤书的文弱书生,反倒像个英武的少年将军?” “其实,其实……”堵胤锡有些脸红,吞吞吐吐好半天才道:“其实这两小子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实乃是下官的子侄……” 堵胤锡便指着二人介绍道:“这是下官族侄堵孙正,年方二十,这是下官长子堵孙冀,也将近十八。” “他二人原本都在宜兴老家读书习武,只因下官有感国家有难,时局动荡难测,而抚台你又刚开府长沙,急需用人,便去信命二人速弃了家,赶来长沙投奔于我。” “方才之言,已足证抚台你目光如炬,只略看几眼便已粗识二人底细。” “不错,下官这一侄一子,虽并无甚文采大才,却颇为骁勇善战!” “这些年时局混乱,屡兴兵戈,身为大明人,若只学文何以报效朝廷?” “是以下官便一直叮嘱族中子侄勤练武艺,关键时刻或能为国效力。” “他二人便是族中最为骁勇善战之人,虽不敢说如何勇武无敌,但弓马娴熟自是不在话下,兵法谋略也略知一二。” “还望抚台不计较下官为亲谋私之嫌,考校下二人的本事,酌情擢用。” 其实早在李致远见到这二人之始便有了些猜测,若非是知根知底的亲友子侄,堵胤锡岂会无端端地找来两个年轻后生? 李致远笑道:“堵知府无需多虑,俗话说举贤不避亲,既然有知根知底的人,只要有真本事,那又如何推荐不得?” “本官认为这反倒比那些来路不明的人要好呢!” 堵胤锡却忧心道:“抚台肯用他们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也万不可因为下官之故而对二人有何特殊偏爱,宜公平公正,以免贻人口实,也不利于……” 李致远打断他道:“你放心,本官自有分寸~” 他想了想便对堵孙正、堵孙冀道:“堵知府的为人,本官是绝对相信的,既然他特意向本官推荐你二人,就足以证明你们必有过人之处!” “这样吧,本官所练之新军正缺军官,你二人初来乍到,就从游击做起如何?” 堵孙正、堵孙冀二人还未回应,堵胤锡便急道:“不可!” 李致远不解道:“为何?” “可是官位太小,辱没了二位公子?” 堵胤锡道:“他二人不过黄口小儿,初来乍到就担负如此重任,如何能够服众?” 李致远因笑道:“其实本官也比二位公子大不了几岁,要说黄口小儿,本官难道就不是?” 堵胤锡忙道:“不不不,下官绝无此意。” “只是他二人并非甚人所共知的大才、贤才,且年不及弱冠,又是初出茅庐,并无立下尺寸之功,也未展现出任何过人之处,无论德行cao守还是文韬武略,并无一项可以称道,怎可轻授如此重职?” “年轻人不可好高骛远,宜脚踏实地,从低处做起,方可……” 李致远听到这里顿生不悦,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来那么多功夫磨洋工,在乱世打天下的哪个不是年少有为,遂正色道:“如今天下大乱,国家有难,眼见是到了大厦将倾之时,可百官却多是贪鄙无耻之流、庸碌无为之辈!” “以至于朝野内外贪腐横行、弊病丛生,满朝上下皆是一股腐朽糜烂、暮气沉沉的意味。” “那些身居高位者哪个又不是脚踏实地,从底层一步步摸爬滚打,才混到如今的地位,可结果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