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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四平八稳(下)

    钟罄这几日,一直在峨眉山上静心修养,除了有人定时来给他敷药之外,林音儿也时不时得过来看望他。

    两人很少交流,多半是林音儿在屋外弹琴,钟罄在窗口处向外望着。

    但大多峨嵋弟子都能感觉道:自己的师姐变了,曾经那个经常呆呆望着天空,因为心事儿给人冰冷感觉的师姐变了,眼底的那摸冷淡也渐渐散去,脸上经常挂着笑容,那感觉就像,就像消融的冰山,给人一种清爽的温暖,很奇异的感觉。

    林华看着自己的师姐道:“师姐,你是不是喜欢上钟公子了。”

    自己本以为师姐听到这句话会因为羞怒追打自己而躲开的林华,却看见林音儿怔怔的站在那里低声道:“喜欢么?虽然自己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但能再见到他真得很开心呢,那种心跳的感觉是喜欢么?”

    林华张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幼时的偶像,师姐真得喜欢上钟公子了?

    连林华都可以看出林音儿对自己的好感,钟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林音儿的琴声依稀能听出她对“自己”的相思之情,那婉转的琴音,如同铁锤般,不停敲打自己的心,自己下定决心说出口的话,被那旋律一次一次的击碎,话自己却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自己应该怎么做?这问题留给以后吧,自己舍不得打破这份温馨,自己此去生死不知,也许自己回不来了,沙,就让我在欠你一次吧。

    第五天的清晨,刚起床的钟罄便听到林华的呼喊声传来:“钟公子,师傅请你去大殿,好像是钟门的人来了。”

    钟罄急忙穿好衣服,提起自己的刀,随林华一同向大殿走去。

    在大殿门处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道:“多谢师太这些日子对我们三少爷的照顾,我钟门感激不尽。”

    这时钟罄也已走进大殿,林音儿及冲虚道人都在,钟罄看向说话那人,锦衣华服,年届七十,却穿得如同贵公子一般,张像却是极为普通。

    钟罄一惊却也躬身道:“全叔,你怎么来了?”

    那被唤作全叔的人望向钟罄笑道:“这些年不见,三公子也已长大成人,真是出人仪表呀,真是让我这种老家伙羡慕。”

    钟罄忙道:“哪里,全叔还是这么精神。”

    钟全转身看向静一师太道:“师太,我钟门还有些事情,我这就带三少爷回去,就不打扰了。”

    说完又转向冲虚道人道:“麻烦冲虚道友向宋掌门说,老夫很惦记他,有空到我钟门喝茶。”

    双方应承一番,钟全便随林音儿下山去了。

    在钟全离开后,静一师太看向冲虚道人道:“师兄看出什么了?为什么会是他来了?钟门在做什么?钟罄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连四个问题问出,冲虚道人却也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钟傲天在想什么?”

    峨眉山下,林音儿略有担心的望着钟罄,钟罄对她报以一个安心的眼神,便随钟全离开了。

    钟全,钟家大总管,在钟傲天的父亲时,就为钟家卖命,据说是钟家老爷子对他有救命之恩,几十年来,钟家经过几次权力变动,而他一直都效忠着钟家,他本姓陈,后来入了钟姓,说是管家,其实钟傲天有些事都要同他商量,江湖人可以不知道钟家刀士,但不能不知道钟全,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钟全看着骑在马上的钟罄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来接你?”

    钟罄道:“奇怪。”

    钟全道:“那你为什么不问?”

    钟罄摇头道:“全叔想说的话,我不问你也会说,全叔若是不想说的话,我就是问了全叔也不会说。”

    钟全听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不再说话。

    四天后,扬州城钟家门外。

    钟罄的面前是朱漆大门,以及门前站着的八个斜挎腰刀的锦衣大汉,门前的两头大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吃掉所有过往的人。

    在八个大汉低身行礼的时候,钟罄已随钟全进到门内,钟罄看着四周的格局,儿时的事情好象历历在目。

    在钟门的大厅里,钟罄看见了自己的父亲,钟门的家主,钟傲天。

    钟傲天,坐在大厅的中间,看着走进门来的钟罄淡淡得说道:“你回来了?”

    钟罄看着有些陌生的父亲,略带沙哑得说:“我回来了,父亲。”父亲两字,让钟罄的心莫名的颤动了一下。

    钟傲天点点头对钟全道:“你带他去见于海涛吧。”说完起身向后屋走去。

    钟罄看着钟傲天离开的背影,虽然还是一如从前的挺拔,但有些花白的头发,却像在诉说着英雄已然迟暮,自己的父亲老了。

    虽然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对自己那么冷淡,但自己的眼中却有些东西想要涌出来,自己从小就想做给父亲看的成绩,却从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钟全对钟罄说:“走吧,我带你去见你师傅。”

    一间卧室,里面有浓到散不开的药味,钟罄看着教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师傅躺在床上,面目有些苍白。

    钟全说:“你和你师傅慢慢说吧,他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说完关上房门离开了。

    钟罄轻轻的走道床边说道:“师傅,我回来了。”

    床上的于海涛猛然睁开双眼,看着钟罄的脸庞忍不住老泪纵横:‘你还是回来了。”

    钟罄点点头:“嗯,我回来救你了。”

    于海涛有些吃力的笑了笑:“麟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钟罄好像已有所领悟似的道:“师傅你说吧,徒儿听着呢。”

    于海涛闭上了眼睛缓缓道:“二十五年前,我与你母亲同出清真教,一起在江湖游历,后来遇到了你父亲,那时候你父亲还没坐上家主的位置,你母亲与你父亲相爱了,我本来极力反对的,可你母亲以死相胁,我无奈,负气离开,也是那时师傅杀了很多人,被称为“疯道人”的。”钟罄依稀能想象出当年为情痴狂的师傅,脑中闪过峨眉山上那满怀思念的脸庞。

    “后来听说你母亲不久之后就嫁给了你父亲,我也只能希望你母亲幸福,可惜,不出一年,便传出你母亲病故的消息,而你父亲也在那不久之前坐上了家主的位置,我来的时候,你母亲已经下葬,我抱着刚出生的你,在你母亲坟前哭了一天,之后,我便留在你们钟家,一直看着你长大,直到一年前我回来想同你父亲说你得到呼延儿东西的时候,意外的听到了一件事情。”

    钟罄看着自己师傅眼角的泪,直觉的知道自己也许并不应该听后面的话,但自己没有办法不听下去。

    “原来你母亲被你叔叔钟傲云灌醉后jian污了,你是钟傲云的儿子。”

    钟罄在听的这句话的时候彻底惊呆了,而于海涛继续道:“你父亲本来不知道这件事情,直到有一次你母亲被钟傲云那畜生威逼之后让你父亲撞到,你母亲才说出原委,那时你父亲刚刚坐上家主之位,而你也刚刚出生,你父亲因为钟家的利益。”说到这里,于海涛不自觉的冷笑,那笑容是如此狰狞:“为了钟家的利益,防止钟家分裂,你父亲竟然没有追究那个畜生,但对你母亲却冷淡了,你母亲受不了那种屈辱,上吊自尽了,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杀光了钟傲云一家,他们都该死。”

    而钟罄却双手捂着脸庞,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如同野兽低吼般的说:“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