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6 光明

    她的嘴角虽挂着讽刺的笑容，但是她的眼神却毫无波澜。这样的她，令他联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他看不透这个人。

    他一直以为，她是别有目的。可是她用行动说明了一切，这只是她的善心。

    若是说是善心，他就更看不透她了。

    “算了，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好了。”紫风梦站了起来，在他有些惊讶的绿眸倒映的光影中，一脚迈入了黑暗。光线仿佛从她身上褪去了色彩，与同心灵，一同归于黑暗。

    她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身处阴暗里，能看到光与影最简单的鸿沟。她抬头仰望着上面，道:“真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你是在仰望墙上透入的光明吗。”

    “不，是天空。”他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你看，有光的地方，必能看到天空，每个人都不一样，所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就像我看到了自由，但我不喜欢光明，我也不会向往。其实一个人永远都向往着很多东西，最后都难以得到。”

    “光明啊……”紫风梦也蜷缩着双腿，双手拢着膝盖，声音缥缈道:“光明啊……我也不喜欢太亮的光呢，它总会把那些不堪暴露在阳光下，连自己的缺点也是。所以我觉得属于黑夜，喜欢星星，但是没有归途。”

    也就是无处安身，因为太阳会升起，星星终究会很久一段时间沉眠不醒。

    这些话在旁人来说是听不懂他们在交流什么的，但是紫风梦和少年明白，这是两个人抱着不同的故事，埋藏了自己过去的不堪与痛苦，同样也都收起了防备与猜疑，算是发生那些事后，第一次的倾诉。

    两个人同样都是敏感的孩子，又怎么不明白对方的言论呢。

    “所以你向往黑暗了吗？尽管我身处黑暗，可我也不想看到美好的东西破碎，消失。你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性，我一无所有，所以我们没有可比性，我不想把我的经历，施加在别人身上。”

    “无限的可能性吗？可是我没有梦了……”期望未来吗？因为未来有无限可能性，所以现在的她就要忍受着那些曾经令人崩溃的痛苦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我也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加在别人身上。”紫风梦的声音透露着某种痛苦，倾注在了声音，“这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在排斥你。没人能体会的到，但我能有方式让人感觉到，只要重复一遍实际上经历一下。但是我不愿伤害他们，他们对我这么好。”

    少年沉默了十几秒后道:“还是那句，你属于光明。”

    “你真绝情呢，明明知道光明会灼伤我，你还让我去光明的阵营。”她又已经不是曾经的她，那么耀眼的阳光，是会灼伤她的。

    “你真烦，拿这些问题来打扰我。”少年笑了一声，随之前倾蜷缩着身子缓缓爬向对面。残余的光线照亮了少年，也映亮了他整个人。

    有些过分苍白的皮肤，穿着白衬衫，松垮的像是挂在他精瘦的身子上面。他身上有有矜贵的气质，尽管是蜷缩在光明下也不失他的美丽。

    但也因此，也让人看清了他身上数不清的於青与伤痕。

    触目惊心。

    眉目如画的精致，一双绿眸锐利而阴沉，黑暗空洞而孤独。

    仍是大片的大片的黑色的瘀青从他的脖子一直通往漂亮的锁骨之下，衣服上裤子上皆是黑色的脚印。他的袖口卷到了手肘处，白皙的皮肤上，竟是有像是被棒球棍重击而留下的痕迹，青色、黑色、甚至有红色……

    也有被绳子捆住双手的痕迹，还有衬衣上一条条干涸的血痕。

    难以形容。

    饶是现在已经没有多余情感冷淡的紫风梦，黑暗中的红眸触及到他身上的伤痕沉了沉。

    校园暴力。

    被欺凌的存在啊。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紫风梦的声音似乎染上了某种愤怒，少年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你现在只是看到，而没有接触到。我曾经跟你说过，在这里你的善良只会害了你自己，因为这里是……强者为尊的地方，是看实力的地方。你只有身处光明，背负正义，才有惩罚他人的资格。同样的，这个世界里，你也只有在光明下，才能理直气壮的给某些人‘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