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章 伤人者人恒伤之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芸乐信步走近,周管事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几步,略有些慌乱的问:“什么?” “伤人者人恒伤之!辱人者人必辱之!” 她的神情颇为平静,语气也淡淡的,毫无波澜起伏,但是那平静的面容之下暗含着的风起云涌却让他浑身一冷,好似一瞬间坠入了冰窖一般。 “你,你个乡野村姑,你站住,谁,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在我面前放肆。” 周管事结结巴巴的说着毫无威胁力的话,他甚至在那幽暗的眼神中又退了几步。 芸乐眼尾微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害怕了。” “笑话,我堂堂洛府管事,岂会怕你这个乡下的野丫头!” 周管事梗着脖子,试图用最大的嗓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既然不怕,那我们来谈谈事情。” 芸乐率先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摆明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周管事慌且怂,他也不知为何,心里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丝惧意。 他完全不敢上前去坐在另外一把空着的椅子上。 “你摔碎茶杯本与我无关,但是你刻意伤我堂哥却不知悔改,我便要与你好好清算清算。” 芸乐说着起身,捏着一旁青瓷制茶壶的手柄,一步步走近,“这茶汤触手guntang,色泽醇厚,余味幽长,你也该好好品味品味。” “你别过来!” 周管事看着正前方眉眼弯弯的姑娘,她好似一瞬间化身成为夺命阎罗。 他惊恐万状,慌不择路的便想跑,谁料一个不留神便撞上了那站在门旁,显然有些目瞪口呆了的王掌柜。 王掌柜一瞬间回过神来,忙扶住差点便要摔倒在地的周管事,假意关心道:“周管事,你没事吧?” 周管事好似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紧紧拽住王掌柜的袖口,道:“你快拦住她,不然事后我让家主问罪于你!” “欺软怕硬可是小人行径。” 芸乐一把拽住他的领口,面露嫌弃之色,然后使劲一拖,周管事便如同一只死狗一般,轻而易举的被摔到了地上。 眼看着那guntang的茶汤便要倾倒而下,他紧闭眸子,根本不敢睁眼去瞧,生怕连眼睛也被烫伤了。 “二丫,且慢。” 关键时刻,一直冷眼旁观的李瑞轩及时出现,制止了芸乐逐渐倾斜而下的手腕。 下一瞬,李瑞轩便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心间一颤,忙解释道:“这人嚣张跋扈,伤我在前,是他理亏,我们完全可以上报官府惩处,但若你因此伤人,恐怕此事便不能善了。” 那本来心如死灰的周管事一听这话,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他一股脑的从地上爬起来,连连附和道:“对,正如这小兄弟所言,你若伤了我,不仅县令大人会给你治罪,洛家家主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哦?”芸乐面带些许疑惑之色,“我竟不知,你一个小小的洛府管事,能有这般大的影响力?” “我,我这些年为家主办了不少事,颇受器重,家主定会为我做主的。” “你指得是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吗?嗯?” 一声轻轻的反问,寒意十足,吓得周管事腿一软,差点又倒在了地上。 “二丫,你……”李瑞轩欲言又止,眼中的忧色几乎化为了实质。 芸乐淡淡的开口:“大堂哥,莫要再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若伤我一毫,我必还他一分,这是我的原则。” “可是,他……”他伤的是我,不是你。 李瑞轩终究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若不是为他,堂妹也不会如此动怒,这便是亲人之间的护短,他又岂能再去辜负堂妹的一番好意。 成功劝退了李瑞轩之后,芸乐露出一抹假笑,一脚将周管事踹翻在地。 当那青瓷制的茶壶从那双芊芊玉手中缓缓滑落的时候,王掌柜才彻底慌了神,他疾步跑上前来,喊道:“姑娘且慢!” “王掌柜的也要为这阴险狡诈的小人求情?” “鄙人并无这个想法,只是这套茶具,我夫人素日很是喜欢,如今已然碎了一个杯盏,若是连茶壶也碎了,怕是日后不好交代,所以,所以姑娘可否换个茶壶?” 看着他的小心翼翼,芸乐板着脸:“行,便如你所愿,换个茶壶也可,记得一定要盛上最为guntang的茶汤才行。” “好,姑娘且放心便是。”王掌柜轻轻一叹,也没法子,只得接过茶壶,转身几步便进了里间。 芸乐回头,看着地上那鬼鬼祟祟,想要乘机溜走的周管事,勾唇玩味一笑:“事情还未解决,你想要去哪?” 周管事浑身一颤,慌忙从地上爬起,“刚刚是我错了,还请姑娘饶我这次。” “看来你还未搞清楚一件事。” “姑娘请说?” 芸乐冷冷一瞥,“你伤的不是我。” 周管事平日也是个人精,普一抬头看见李瑞轩脸上的伤口,猛地便反应了过来。 这野丫头一看便是那等心狠手辣之辈,但若是能求得那位小哥的谅解,今日便能先行躲过眼前这场无妄之灾,待日后卷土重来,定要让这在场的所有人好看。 他眼中凶光闪烁,又在下一瞬很好的压制了下去,然后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猛地跪倒在地,眼眶红红的道:“刚刚因我一时冲动,从而误伤了小哥,我心中忏悔万分,这是一点点小小的补偿,还请小哥谅解。” 李瑞轩看着那哭哭戚戚的中年人,再看看那被恭恭敬敬递到眼前的钱袋子,禁不住眉头紧皱:“你认识到错误便可,不必如此,还有这钱袋子,你拿回去罢,我不需要这个。” 明眼人一看,李瑞轩只是客气罢了,他心里还是气着的,但周管事此刻正需要一个台阶下,他也顾不了那许多,直接急急的道:“多谢小哥海涵,周某今日有事,便先行告退,改日周某做东,请姑娘和小哥在白玉楼一聚,以酒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