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相信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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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起身到一半的高小漫再度栽了下来,由于意识未能完全恢复,她的动作十分僵硬,迷茫的在地上扒拉着。 “小漫?” 高峰亮声音一颤,正要上前,却被抓住了肩膀。 “别急,她需要适应。”程烈阻止道。 自己是如何从厉鬼化中解脱出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高小漫虽然只是有一点征兆,但估计也够呛,想要完全恢复正常,估计要不短的时间。 等待了大约有六分钟,灵魂适应了新的身躯,那机械化的动作有所收敛。 “能听到我说话吗?高小漫?”程烈低声道。 “我……高小漫?” 高小漫抬起头,目光迷茫。 “没错,你是高小漫,能记起点什么吗?” 程烈皱起了眉头,试探着她的恢复情况。 “我是高小漫……我是高小漫……我……不,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高小漫的脸上突现惊恐之色,转身就跑。 “小漫!” 高峰亮心头一跳,正要上前。 程烈早有准备,和颜良一人抓住了她一只肩膀,并抹去了嘴巴防止她叫喊引来路人,回头对黄烨说道:“还是你来吧。” 在安抚人的水平上,他才是专业的。 这也是程烈出门前点名把他带上的原因。 黄烨倒也没有推辞,走到高小漫的正前方,和蔼的看向她:“你相信光吗?” 高小漫:“?” 程烈:“?” 李婉贞:“?” 高峰亮:“?” 这是什么开场白? 人家回想起生前的记忆碎片,正害怕的时候,你去问她相信光吗? 这算是什么安抚?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离谱的是…… 在听了这句话后,高小漫还真给他安抚下来了。 她不知为何停下了挣扎,看着黄烨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这就是神棍的力量吧……” 程烈暗自腹诽,随后将高小漫嘴巴给解开。 “不必害怕,这便是死后的世界。” 黄烨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目光平静的说道:“这是人类生命中必经的一部分,有的人死得伟大,但渺小的人也不必为此而惶恐。 心怀期盼的去忏悔,可以帮助你度过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忏悔?她受害者,为什么要忏悔?”高峰亮对这个说法感到很是不忿。 “是个人都会犯错,忏悔当然不是指被杀一事。其中的道理,等你死了之后就会知道了。”程烈淡淡道。 他倒是回想起自己险些厉鬼化的那段时间了。在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里,磅礴的杀意如同岩浆一般在胸膛翻滚不止。 这种感觉既让人痛苦,又令人害怕。 虽然和地狱的刑罚相比,它也许要轻松不少,但它能给人加刑期啊。 要是原本能正常转生的灵魂,因为被无法进入阴间,导致厉鬼化杀人,最后的判罚就显得很冤枉。 黄烨的说的话,大概是让经历过厉鬼化的她产生了某种共鸣吧。 想到这,程烈注意到高小漫灵魂上附着的淡淡灰芒。 那是她心底挥之不去的怨气,也是导致她逐步厉鬼化的根源。 而怨念又分有两种,其一是生前遭受诸多不幸,怨念寄予于固定范围,死后无差别进行杀人,主要代表为颜素汐。 其二则为指向性杀人,触发对象为某一群体,符合特征者则可能会招惹上,主要代表为李婉贞。 像高小漫这种经历的可怜人,大概率属于第二种,如果能把其中的怨气利用起来…… “高小姐,感觉好些了么?” 想到了关键之处,程烈打断了正在听黄烨讲道的高小漫。 “我……你们是谁?” 高小漫缓缓转过头,在黄烨的哲学洗礼下,她精神比方才好了几分。 “你还认得他吗?”程烈指向高峰亮。 后者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瞬,皱眉道:“好像……有点熟悉。” “小漫……” 高峰亮眉头紧皱,似乎又被打击到。 “那你现在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什么?”程烈追问道。 记忆没完全恢复其实更好,这代表着心中最憎恶的事情在脑海中占据了大头,更方便她检索。 “印象最深的……” 高小漫眉头紧皱,忽然捂住了额头,痛苦道:“袁芳……那个小婊砸……在我和小白交往的时候,整天跟我说他这样是不尊重我,那样是不爱我,那样又是因为外头有人了……结果劝我分手之后,她第三天就和小白在一起了,她……不得好死……” 程烈:“……” 李婉贞:“……” 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这种事情也听得旁人血压高。 但…… 人都被杀了,她对闺蜜的仇恨优先级居然还高于凶手吗? “还有吗?除了袁芳之外,你最恨的人。”程烈又问道。 “除了袁芳之外……” “高……” “高……” 高小漫几次停顿,脸上写满了痛苦之色。 而听到她口中的第一个字后,高峰亮的面色不由得一沉,试探道:“高峰亮?” “对……应该是这个名字。” 高小漫转头看向他,表情愈发的困惑:“你是谁……为什么我感觉……你很熟悉?” “我……” 高峰亮呼吸一滞,脸上的表情已不受控制,似怒又似哭。 高小漫疑惑的看着他,目光如同一柄柄尖刀剐在他的脸上。高峰亮不敢再与她对视,转身躲到颜良的身后,抓着头发痛苦的蹲下。 程烈瞧了他一眼,问道:“你为什么恨他?” 如果说对闺蜜的记恨那是源于对信任的背叛,那记恨自己的父亲也高于施害者,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不记得了……” 高小漫思索了一阵,摇头道:“我不记得他的脸,也不记得他做过什么,但……我好恨啊……” “不记得么?原来如此。”程烈微微点头。 “对不起……小漫,我对不起你……” 哽咽的声音从程烈的后方响起,那个可怜的男人正双手抱头,指甲深深的陷入头皮之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哭得不能自已。 被自己的至亲之人遗忘,那其中的苦涩,自不用多说。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 像程烈楼下那位年轻的父亲,工作同样繁忙,每天能见到孩子的时间也就三到四个小时。 不同的是,他即便自己再上火,也坚持每天辅导自己的小孩,周末偶尔还会全家一起出去游玩。 而高峰亮,大概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这个父亲的身份,就像是考来的高级建造师证一样。目的只是挂个名而已,挂完就忘了,平时回家的时间不多,面也见不着几次。 这样的父亲,又如何奢求女儿能够记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