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场狩猎,阴谋阳谋(3)
容浅念说:“我不怕。” 说完,她撕了自己的裙摆,转身到他身后,给他包扎。 他不知道,便在她转身的时候,眼角有泪。 这个女人,两辈子没掉过眼泪,那东西,她自己都不认得,只觉得眼睛疼,心脏疼,哪都疼。 “疼吗?”她的声音在颤抖。 然后,她忽然拔了箭。她这才知道,原来,她并非天不怕地不怕。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不疼。” 那伤口,汩汩流血,是黑色的,她的手一直在抖,满手的血。 云遮月,天很暗,喧嚣里,她还未来得及擦掉手上的血,忽然一声嘶吼震天。 “王妃,小心!” 她怔了一下,转眸,身后,一张血盆大口,朝她过来,后面是萧殁,是她的命,她不能退。 原来,有些人真的比命重要,在潜意识里,成了本能。 “十一!” 耳边,是他的声音,急促,很慌乱。她懵了一下,然后狠狠撞进一个怀抱,鼻尖是她熟悉的气息,然后,便是天旋地转。 她瞳孔骤然放大,前面,是悬崖…… 这一刻,她想的是:奈何桥上,她一定不喝孟婆汤也不准她家男人喝。 然,腰间的手松了,那掌心合着她的,重重用力,她飞身落回了崖上。 “十一,等我。” 耳边,他的话,回荡不散,她睁眼,寻不到他的身影了,悬崖边上,只有血迹,未干。 “王爷!” “主子!” 青衣与铁衣卫一个一个蜂拥而上,铁骨男儿,各个红了眼。 唯独她,安静极了,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念了一句:“你又丢下我。” 一句话,才落,容浅念纵身,跳了下去。 “王妃!” 惊呼声一片,崖下,传来女子的声音,响彻天际。 “甩了老娘,想也别想。” 所有人傻了眼,唯这句话,回荡在林中,久久不散。 萧氏容浅念,殁王妃,那是个奇女子。 夜半,行宫格外得静,宫灯摇晃树影,这是个难寐的夜。 行宫外,人影匆匆。 “世子爷,出事了,出事了。” 萧凤歌一把拽住那传报的宫人:“是不是她受伤了?严不严重?” 那人哆嗦了半天,颤抖:“坠、坠崖了。” 他眸中,一瞬散了所有光,手缓缓松开,惨白的唇轻微的张合。 “小九,你真是要我的命吗?” 低吟的一句话,叫假寐的忠亲老王爷一个鲤鱼打挺:“你这逆子又说什么混话呢?” 不就是坠个崖,还能要得了那狐狸精的命?瞧瞧这没出息的东西,忠亲老王爷看着就来气。 他家那逆子哪里听得进半句,转身就走人。 老王爷立马喝了一句:“你去哪?” 萧凤歌回头,给老王爷丢了个心灰意冷的眼神,说了两个字:“殉葬。” 老王爷心肝一颤,老脸慌了:“你、你别做傻事。” 他依旧失魂落魄:“要我不做傻事也行。”伸手,很淡定,“给我兵符。” 忠亲王脸一黑,胡子气得一颤一颤的,磨牙切齿:“想也别想。” 这逆子,兵符给了他,还不得翻天。 “那也没关系。” 忠亲王吸了口气。 萧凤歌接着又说了一句:“我去陪我家小九便是。” 说完,抬步就走,一脸赴死。 “回来。”老王爷咬牙,吹胡子,“我给。” 步履匆匆,忠亲王行宫大乱,夏王行宫亦如此。 “她怎么样了?” 夏王萧简整整一夜,空等,难眠。 “回王爷,容家姑娘。”顿了顿,那传报之人冷汗淋漓,“坠崖了,生死未卜。” 夏王之眸骤然沉凝,竟是慌乱了。 半响,行宫内传来夏王之令:“传本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顿时,夏王府大军整装待发,正是此时,慧帝行宫同样有此消息来报。 “啪!” 忽然一声裂响,澈王手中茶杯碎裂。 茹妃大惊:“澈儿,你做什么?” 萧闵掌心都是血,他眉头都未皱一下,目光如炬看着慧帝:“父皇,现在你满意了?” 慧帝眼一沉,已然愠怒:“你在质问朕?” 萧闵嗤讽一声,说出来的话字字掷地有声:“她说得对,你即便不是昏君,也是暴君。” “放肆。”慧帝怒极,翻了跟前的茶杯,眉间狰狞一片。 萧闵笑着,不瘟不火风说了一句:“我便放肆一回。”随即,转身便走。 这般狂傲,这般不从管教,竟像极了那女子的姿态。 好啊,那只狐狸,竟能将他萧家儿郎迷惑至此。 慧帝怒吼:“你给朕站住。” 萧闵置若罔闻,连头都没回,忽然顿住,侧身,与萧衍相对:“太子皇兄,你会后悔的。” 萧衍冷笑,端着茶杯慢饮,眼里笑得肆意。 至此,他略胜一筹。 整整一宿,行宫乱做一团,慧帝与太子彻夜商议,忠亲王府与夏王府大军连夜搜山,整个猎区,五步一人。 如此之乱,皆祸起一个女子。 这女子,任凭外面乱得如何地覆天翻,她依旧昏睡得天翻地覆。 猎区之下,竟是流水丛林,花繁叶茂,山洞之中,泉水叮咚,伴着女子浅浅的呼吸,身边,男子目光温柔,看了她许久,伸出手,轻轻拂着她的脸。 下一秒,女子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破口就砸出一个字:“滚。”一把擒住对方的手,一个反擒拿,“老娘有男人了。” 这般彪悍,除了容浅念哪里还有谁? “十一。” 柔柔嗓音方落,容浅念一愣,安静。 “是我。” 这样好听,似乎每说出一个字都像蛊惑。 这是萧殁。 她迷迷糊糊,松了手,这才睁开眼,还有些惺忪,懒懒窝进萧殁怀里,梦呓一般说着:“我刚才梦到你摔倒山崖下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