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镜头里,宴乔款款而立,笑容甜美。 她似乎正在参加一场舞会,身后是一方摆满了酒红玫瑰的大理石长台,陆续有身穿漂亮小礼服的人从她旁边走过。 宴欢这通视频电话没想着避开俞少殸,因此当宴乔的声音刚在车内响起时,她第一眼就是瞥向他。 车内的光线稍暗,俞少殸薄薄的唇轻抿着,从宴欢的角度,能清楚看到他紧致的下颌,和微凸的喉结。 喉结明显滚了一下。 俞少殸压根没睡着,他醒了,但没睁眼,依旧保持着假寐的姿态。 宴欢心里暗讽了声,转眼看向镜头,问道:“你现在哪儿?” “我在法国参加一个私人高定礼服秀,jiejie你看。” 宴乔说着把手机镜头切换了方向,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充满了西方情调的宽阔礼堂,香槟美酒,衣香鬓影。 片刻后宴乔重新切回镜头,眉眼弯弯的,眼里闪着光。 “jiejie,是不是很好看?” 宴欢敷衍地嗯了声,心里大抵有数了。 她简单和宴乔闲聊了两句,然后佯装不在意地将话题引向了楚秋泽。 “妈让我送个东西给楚秋泽,你帮我问问他现在在哪儿。” “送东西?” 宴乔虽然奇怪,但没有多想,留下一句:“好,我问问他。” 宴乔掐断了视频,想来是去找楚秋泽了。 车内,宴欢把手机放到一边,垂下眸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视频电话证明了宴乔当下并未和楚秋泽在一起。 这让宴欢更加确信在医院见到的男人是楚秋泽,而且和那怀孕女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宴欢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确定楚秋泽劈了腿,还把人搞怀孕了。 但事无绝对,说不定是她看走眼了。 现在只等宴乔电话。 听听楚秋泽是怎么说的。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宴乔重新拨了视频电话过来。 “jiejie,我刚刚和秋泽联系了,他说他去邻市出差了,最迟明天回来,要不东西先放你那里吧,等他回来了让他亲自去拿。” 宴欢默了默,“他真是这样说的?” 宴乔点头,笑容十分甜蜜:“嗯嗯,jiejie你放心吧,秋泽他不会骗我的。” 啧啧,这莫名的自信。 我这可怜的meimei啊。 渣男只配垃圾桶,jiejie也是为了你好。 “宴乔,这件事你自己判断吧。” 说完,宴欢挂掉视频电话,选中那张照片发了过去。 宴乔没有再回消息过来了。 但宴欢几乎能想象出宴乔看到这张照片后的反应。 恋爱脑的小白花meimei怕是很难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不过长痛不如短痛。 早解脱了好早找下一个。 宴欢默叹了声,把手机放下准备伸手去拿包包,但拽了一下却没拽动。 低头一看,原来是被人用手压住了一角。 宴欢没好气地抬眼,视线瞥过,恰好对上一双冷郁阴沉的眸子。 俞少殸早就睁了眼,他蹙着眉,眉眼中尽是冷意。 他能坐稳俞氏集团的位子,心思和手段不可谓不深沉,从宴欢和宴乔的只言片语中,他便大致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俞少殸紧紧盯着宴欢的眼睛,语气蓦地变得森然。 “楚秋泽他干什么了?” “他欺负乔……宴乔了?” 果然没错,只要是和小白花meimei有关的事情,这狗男人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很容易丢了分寸。 之前他俩一起去宴家老宅,他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平静,宴欢还以为他有长进了呢!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高估他了。 宴欢讽刺一笑,勾唇轻哂的模样让俞少殸陷入了一瞬的恍惚。 不知怎的,他的心竟有些慌乱。 尤其是看她红唇勾出冰冷一弧时,他的心底更是莫名滋生出了几分悔意。 “随口问问而已。” 俞少殸抿了下薄唇,把压在包上的手撤开,佯装镇定地望向窗外。 车内陷入一时的寂静。 只能听见保时捷些微引擎的声音。 他的那句解释倒是让宴欢纳罕。 不过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管他是解释还是欲盖弥彰呢。 短暂的沉默后,宴欢敛去神情,无所谓地一耸肩,不打算瞒他,实话实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楚秋泽劈腿了呗。” 她话说得轻描淡写,说完后,她便悄悄打量去视线,等着看俞少殸的反应。 可出乎她意料的,俞少殸居然比她想象的要平静许多,他侧脸望向车外,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他冷隽沉静的眉眼。 仿佛被劈腿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似的。 真是奇了怪了。 宴欢在心里嘀咕了句。 这时俞少殸缓缓转过头来,眸子里没什么异样的情绪,他盯着宴欢的侧脸,忽然压低声音笑出了声。 他这声笑来得突然。 而且毫无道理。 不对,明明是很有道理! 白月光被劈腿,此时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三年合约又即将结束,只要多去安慰安慰,抓住机会做个贴心暖男,这不正好能趁机上位嘛! 呵。 难怪这么开心。 宴欢想通了这里面的玄机,对俞少殸这狗男人的嘴脸越发瞧不起了。 她悄悄撇嘴,心中哂笑。 正想拿包过来翻化妆镜给自己补口红时,却不料脸颊忽然被人用指尖轻轻掐住。 粗粝温热的指尖触碰到脸颊时,宴欢猛然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转脸望过去。 俞少殸轻扬眉梢,唇角扯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他盯着宴欢的眼睛,牵唇一笑。 “俞太太刚刚是不高兴了?” 宴欢:“???” 她啪的一声打掉俞少殸的手,像看弱智一样睨着俞少殸。 不高兴? 我为什么会不高兴? 这狗男人该不会以为自己对他情根深种,见他对宴乔如此上心,吃醋了吧??! 自恋狂? 妄想症? 关爱智障,人人有责! 这八字箴言,用在狗男人身上真是无比贴切! 于是宴欢看向俞少殸的眼神更怪了。 而另一边俞少殸不甚在意地捏了捏被打下来的手指,嘴角依然噙着意味难明的笑意。 目光一直停留在宴欢的脸上,笑而不语。 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宴欢被他笑得全身发寒,低声嘟囔了句“神经病”,屁股更是往里挪了挪,留出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就这样一直回到静茗公馆。 保时捷刚停稳,宴欢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踩着细高跟匆匆离去,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 俞少殸坐在车里,静静望着她气呼呼逃走的背影,居然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像只被人揪住尾巴的小野猫。 张牙舞爪的。 俞少殸低笑了笑,抬手扯了把衬衣的领口。 他想起来宴欢在老太太面前让他吃的亏。 这下,也算找回了点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