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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我的心也死了

    李从厚目光如炬地看着靖宝。

    这个宴他本来不想办,是皇后提议要给将军送一送行,他心里也隐隐有想见一见靖文若着女装的样子,这才临时起了意。

    这一见,相貌惊人,言谈惊人,胆子更惊人。

    原来!

    这世间真有那种事事处处都不输于男人的女子!

    他缓缓起身,端起酒盅,昂声道:“这最后一杯酒,朕敬大将军。”

    徐青山忙将酒盅倒满,单膝跪倒在地。

    “朕并无话要交待,只希望将军不辜负你祖父,父亲和二叔的在天之灵。”

    徐青山心潮澎湃,目光坚定道:“皇上,臣定不会辜负,定将大秦江山死守到底!”

    得!

    高朝暗戳戳的碰了碰钱三一的胳膊。

    刚刚靖七洋洋洒洒那几句,都敌不过皇帝这一句,这姜还是老的辣啊!

    ……

    大秦历史上最快的夜宴,仅仅用时一刻钟,便结束了。

    但皇帝还是留徐青山、王子澄说了几句叮嘱的话,才放人离开。

    徐青山一脚跨出宫门,抬头,微微一怔——

    宫灯下站着三人,三人的眼神虽不相同,却都含着自然而然流露的担心。

    在等他吗?

    徐青山声音有些冰冷道:“有何事?”

    高朝破口大骂:“别他娘的在老子面前打官腔,说点人话!”

    钱三一抱胸:“等你,就问你一件事。”

    靖宝眯着眼:“我们要去国子监偷烤rou,你去不去?”

    高朝:“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钱三一:“你小子不会是官越大,胆越小吧!”

    靖宝:“从前有个人,听到了七爷的秘密,钱三一,那人后来如何了?”

    钱三一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个切下去的动作。

    高朝:“怪可惜的!”

    钱三一:“可惜什么?知道秘密的人。还能活得长久吗?”

    血,热了;

    心,疼了;

    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涌上来,齐齐向眼眶冲过去,急速的想找一个出口。

    徐青山死死的握紧拳头,紧到十个手指的指关节都泛了白,才将那出口堵住。

    这是他们逼着娘娘腔去碑林烤rou时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变。

    也正是因为那次,娘娘腔和汪秦生正式加入,三人行变成了五人行。

    许久。

    徐青山一字一句地问:“这世上有逼良为娼的,有逼上梁山的,哪有硬逼着人吃rou的?”

    靖宝看着他,一字一句的答:“听者有份。”

    ……

    钱三一:“美人,行贿银子,还是你出!”

    靖宝:“老规矩,青山负责拎东西,三一你拎酒。”

    钱三一:“靖七,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

    靖宝:“凭我现在是将军未婚妻!”

    徐青山:“……”

    ……

    钱三一:“还是到碑亭吗?”

    高朝:“必须是碑亭啊,青山生火,三一搭烤架,我负责抹油,靖七倒酒。”

    靖宝:“徐青山,你走这么慢做什么,快点啊!”

    徐青山:“……”

    ……

    钱三一:“虽然现在我们有将军护体,但我还是决定爬墙。”

    高朝:“不爬墙的烤rou,不是真烤rou!”

    靖宝:“我爬不动,你们谁接着我!”

    钱三一、高朝:“徐青山!”

    徐青山:“……”

    ……

    钱三一:“他娘的,这墙好像变高了,我记得以前没那么高的。”

    高朝:“少废话,你就说你能不能爬!”

    靖宝:“徐青山,你先翻过去,探探路。”

    徐青山:“……”

    ……

    高朝:“嘿,看门的竟然还是他!”

    钱三一:“掏银子吧!”

    靖宝:“给二十两,万一我做了寡妇,再凑不齐人了!”

    徐青山:“……”

    ……

    碑亭前。

    徐青山生火,钱三一搭烤架,高美人用刀将兔子和鸡划开,往上面抹油。

    靖宝像只鹌鹑蹲在一旁看着,手托着腮,哪还有半分女子的模样,“美人,那白玉做的酒盅你还带了?”

    高朝:“必须带啊!”

    靖宝:“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是白玉杯,金杯多好?”

    高朝:“怎么,你想私藏一只卖钱?”

    靖宝:“答对了。”

    钱三一:“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要钱做什么?”

    靖宝:“当寡妇,没男人,只有多存点银子啰!”

    徐青山:“……”

    ……

    酒倒上;

    rou烤上;

    火炙烤着rou,滋滋作响,那叫一个香。

    靖宝夹一片放进嘴里,烫得龇牙咧嘴,“快尝尝,还是从前的味道,好吃!”

    高朝:“我来尝尝!”

    钱三一:“说得我都馋了。”

    徐青山:“……”

    靖宝:“徐青山,你沉默到现在是几个意思?”

    高朝:“是不是做将军的人,都他娘的要装一下深沉?”

    钱三一:“最讨厌你这种闷sao男,给老子死远点!”

    徐青山默默地看了三人一眼,低头喝酒,白玉酒盅恰到好处的掩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

    人这一生,短短数载。

    他最快乐幸福的时光,从来都是在国子监,从来都是这几人。

    他们一遍遍的伸手拉他,想尽各种法子拉他,可是……

    可是他姓徐啊!

    “徐青山!”

    高朝深吸口气,道:“我这人,藏不住话,你爱听听,不爱听就当我是放了个屁。”

    徐青山敛了所有神情,看向他。

    “从前咱们在寻芳阁看戏,戏台子上,有人演将军,有人演小人,总要有人演小人,你说对吧!”

    高朝静了会,“小人的心愿就是别那么认死理,保着自己的命最重要。”

    “你话说完了?”钱三一问。

    “说完了!”

    “那轮到我说。”

    钱三一清了清嗓子,张着嘴半晌,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我这个不忠不孝、不敬不畏之人拦不住你,也没脸拦你,刀枪无眼,兄弟你自个珍重。”

    钱三一自己灌了自己一杯酒,红着眼眶,再不说话。

    徐青山看向靖宝:“娘娘腔,你有什么话说?”

    “你算计我,我很生气,但不会一直生气,因为你是徐青山,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

    靖宝嘴角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

    “上面这些话,是七爷的肺腑之言;还有几句靖府六姑娘的肺腑之言,劳你一并听听。”

    她将声音放得很柔。

    “你死了,这世上再无人叫我娘娘腔,我会一次次记起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一遍遍回味着你对我的好,从此心结难消,直到闭上眼睛的那刻。

    如果他死了,那么,我的心也就死了。”

    徐青山猛的一震,手里的酒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