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西游路,无归路
酆都成内,阎罗殿。 本该是十殿阎罗镇守的阎罗殿,此时却是连一个神祇都见不到,阎罗殿也早已荒废。 似乎在这地府之中,唯一剩下来的神祇,就只有地藏一人了。 轮回崩坏,地府自然也就失去了其原本的作用,难以在运转起来,如此一来,十殿阎罗没了修行了机会,长此以往下去,哪怕是这些在末法时代之前就已经存在的神祇,也会因为寿元耗尽而身死道消。 孟婆是如此。 十殿阎罗亦是如此。 “地狱共有十八重,而悟空本尊,并不在这十八重地狱之中,而是在地狱之下。” “我?” 悟空诧异。 地藏摇头:“是你,但也不是你。” 眼前景物迅速变换,一众人等,上一刻还在阎罗殿之中,下一秒就已经到了无边黑暗之前。 这是纯粹的黑暗。 在这里,没有天地灵气,甚至没有幽冥地府的阴气。 仿佛什么都没有。 地藏低语道:“悟空就在此处,不过……就连贫僧也不敢踏入其中,唯有悟空这样天生地养的石猴,才能踏入其中。” 强如地藏,都无法进入其中。 叶尘试探性的伸出一只手,还不等手进入这黑暗,附着在手上的大道法则之力,便被这黑暗所吞噬。 若是手再晚抽回来半分,恐怕整只手都要被这黑暗所吞噬。 叶尘皱眉道:“以我的修为,在这黑暗之中,恐怕都难以坚持片刻。以悟空的体质……” “无妨。他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我要进去吗?” 悟空向前走了一步,看到这无边的黑暗,不由得有些恐惧。 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这里头,有东西! 反倒是六耳猕猴,嗤笑一声之后,便直接踏入了黑暗之中,并未受到这黑暗的影响。 “戾气太盛,看来这猴头,经历了许多。” 玄奘感叹了一句。 相比之下,悟空虽然实力更强,但是在胆识和狠辣上,和六耳猕猴差点不是一星半点。话虽如此,悟空现在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短暂的犹豫之后,悟空紧随其后,踏入了这无边黑暗之中。 直到此时,叶尘方才满是诧异的说道:“混沌宇宙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地藏摇了摇头,道:“也许,这并非是在混沌宇宙之中。眼前的,是一片虚无,据贫僧所知,混沌宇宙之中,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地方。” 虚无,一无所有的虚无。 甚至就连生灵,在这片虚无之中,都将消失的无影无踪。 “虚无之中,难道除了悟空之外,就没有人踏足过吗?” “倒也不是。” “传说之中,圣人之境可以踏足。” “圣人?” 从未听说过的境界,无人知晓那是什么。 地藏再度开口:“那是先天神祇才有可能踏足的境界,如今神格不复,后辈修士连成为后天神祇的可能性都已经丧失,又何谈入圣?” “不敢苟同。” 沉默许久的玄奘终于开口。 毕竟,他曾亲眼见过那个以凡人之力证道天地,一指开天,连混沌宇宙意志都要退避三分的存在! 此等滔天战力,谁敢说他不如圣人? 地藏则是微笑,沉默不语。 反正,圣人不存,随他怎么说吧。 那无边黑暗之中。 悟空和六耳猕猴甚至感觉不到自身现在的状态。 若非这一副天生地长的身躯,他们也早就被这无边黑暗给吞噬了,只是,他们所不知的是,地藏所说的本尊,到底在何处。 他们身在此处,似乎是在下坠,似乎有没有。 不管是灵力还是大道法则,在这里,都用不上分毫,换句话说,哪怕是有翻天的本事,在这里也难以脱身。 “我们……是不是被坑了?” 六耳猕猴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 甚至就连悟空,也很难表示不认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地方,别说是找到他们的本尊了,想要出去都是个问题,在这里,他们连出口都找不到。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眼前的黑暗之中,一只打手,突然从虚无之中伸出。 那是一只满手金色绒毛,伤痕累累,被锁链束缚的大手。 或者说,这是一只爪子更为合适。 只一瞬,不等悟空和六耳猕猴反应,他们便被这大手攥在手中,拖入眼前无边的虚无之中。 黑暗。 这是无边的黑暗。 在这里,悟空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仿佛那抓着自己的,也不是一只手,而是一道道壁垒,束缚着自己,动弹不得。 六耳猕猴也不知所踪。 所有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悟空的意识,也在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 “佛说,西行求取真经,可度众生。只是那时我根本不想普度众生,一心只想不被压在那五行山之下,只是后来跟着师父走了一路方才知晓,何为普度众生,为何要普度众生。” “只是……” 话音落。 悟空彻底失去意识。 迷迷蒙蒙之中,悟空所能见到的,是一缕细微的光芒。 光芒如同裂缝,缓缓扩张,最终,黑暗破碎,重见天日。 这是一块石头,受天地日月精华滋养,最终孕育出生命,诞生了一只天生地养的石猴。 石猴迷迷蒙蒙的睁开双眼,眼前所见的,是山巅。 高耸入云的山巅。 目力所及之处,是一水草丰美的福地,山间有鸟鸣猿啼。此地,名为花果山。 石猴双目向天,两道金光自双眼迸射而出,直冲斗牛。 “我……我是谁?” 石猴陷入了迷茫。 自己仿佛经历过一世,但仿佛先前所经历的,又都只是黄粱一梦。 当石猴想要努力回想起自己在梦中经历过什么时,却发现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所有一切重新来过。 石猴唯一能注意到的,就只有在这花果山上,有它无数同族。 …… 无边黑暗之中。 锁链拖动的声音缓缓响起,一双布满血丝的兽瞳缓缓睁开。 这是一只猴子,只不过,身上的绒毛已经十分杂乱,有不少地方已经露出了破损的皮肤,浑身鲜血。 样貌凄惨无比。 猴子缓缓开口,用无比沙哑的声音说道:“让我看看,重活一世之后,你又会怎么选?” 西游路,苦行路,无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