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五十六话我妈真是下了血本。
徐凉云他mama很快端着饭过来了,她招呼着陈述厌坐到饭桌前,又慌慌张张地调了一下桌子上饭菜的位置。 她说:“你快坐下吃坐下吃,别客气啊。我去再给你倒杯水……你还是喝点饮料?我家冰箱里还有点可乐,葡萄汁也有,看电视吗?儿子去把电视打开啊,你喝点什么?” 陈述厌一时无言,心道她真是和徐凉云像极了。 “不用了,我不渴。”他说,“您不用这样,坐下吃饭吧,我渴了自己去倒水,我们都和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都跟我说了。”她讪讪笑起来,说,“把……把手套摘下来吧,别害怕,这儿没外人。” 陈述厌一更,应了一声,伸手把手套摘了下来。 施初雪——也就是徐凉云他母亲。她看着陈述厌手上的伤,脸上的笑有些发僵,嘴角都有些抖。 但那并不是害怕,那是愧疚。 陈述厌莫名有些不忍心,作为当年的受害者,反倒不得不出口安抚起了他人:“我没事,阿姨,我不疼了。” 施初雪哑然,她抿了抿唇,费尽力气苦笑了一声,给他夹了一筷子鱼rou:“吃饭吧,别说了啊。” 徐凉云刚去开了电视,这时候刚坐回来。他捋了两把头发,把脑门上的淤青遮住,低着头没说话。 一顿饭下来他都没吭声,施初雪倒是时不时问陈述厌点儿什么。 她问怎么就和好了,陈述厌就把闻人玉案的事情跟她说了。 施初雪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徐凉云,试探着道:“那你知道他……” “我知道,他病好了。”陈述厌说,“我们一起去看过心理医生。” 施初雪一怔:“好了?这么快?” 陈述厌点点头。 徐凉云这病痊愈的速度确实是快,亲妈都不信。 “医生说是得有个人拉他一把,正好我们复合了,算是我拉了他一把吧。”陈述厌说,“他现在恢复得不错,马上就可以停药了。” 施初雪连连点头,又叹了口气,说:“幸亏有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筷子随意扒拉了一下碗里的饭,看起来有些没食欲。 “小陈呀,”她说话慢吞吞地,“阿姨也不是第一次见你了,你们之前那么长时间,阿姨也都看在眼里。有很多事情你们自己肯定比我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确实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我……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你要是还肯跟他在一起,那阿姨当然是乐意的,就是……阿姨怕你委屈。你是个可怜孩子,父母走得早,出了那事儿,没人陪着你,阿姨心疼你,也自责,所以……阿姨很感谢你愿意回来,你要是有什么事,不用顾忌,给阿姨打电话,阿姨一定帮你,倾家荡产也帮你。你要是不嫌弃,以后阿姨就做你mama。” 徐凉云:“……” “……好,谢谢阿姨。” 施初雪点点头,应了两声,又看向徐凉云,叮嘱道:“别再做对不起人家的事了啊。” 徐凉云叹了口气,默默扒饭点头。 “你对不起人家,人家愿意回来是对你还有情分,这不是本分,这是人家给你的恩赐。”施初雪开始唠叨,“你可得对他好点,不能再跑了,再跑你就是个混球东西了。” 徐凉云嘴里嚼着饭,一声不吭地连连点头。 他很认同他妈说的话。 吃完饭以后,陈述厌帮着去收拾了碗筷,又进了卫生间,和徐凉云一起找了条毛巾,泡热水里浸湿了,又折起来,给他放到了脑门上,热敷了一下脑门上的淤青。 陈述厌让他躺着敷。 他把毛巾搭在徐凉云脑门上,问他:“疼不疼?” “不疼。”徐凉云毫不犹豫,“没事,我皮糙rou厚。” 陈述厌苦笑,捏了捏他的脸。 晚上,两个人和几年前一样,进了徐凉云的卧室里睡了。 他家倒是没变,除了一些物品rou眼可见地被时间老化了以外。 徐凉云却看着自己的床沉默了。陈述厌一进他屋子就四处打量,等一收回目光,就看到他蹲在床前,掀起床单看着下面的褥子,不知道在干嘛。 陈述厌走过去,低下身:“你干嘛呢?” 徐凉云正在一层一层捏着床褥子数。 陈述厌一来,他也正好数完,于是放下了床单,转过头满脸一言难尽地对陈述厌说:“我妈给你加了六层褥子。” 陈述厌:“……” “把你当豌豆公主了吧这是。” 陈述厌被他逗笑了。 在徐凉云家睡的这一晚很安稳,兴许他们应该感谢把陈述厌当成豌豆公主的施初雪。 这天晚上陈述厌做了个梦,他梦到了第一次来这个家的时候。他那时还是个上大学的小年轻,白白净净细皮嫩rou的,施初雪喜欢得不行。 “你看人家儿子长得多好,可可爱爱的。”她开始拉踩徐凉云,“你再看看你!一天天到晚拉个脸,真不知道是要去当警察还是去当劫匪!” 劫匪大哥徐凉云一抽眉毛,道:“我随我爸。” 施初雪说:“你爸可比你开朗多了。” “你烦不烦啊对象都带回家了你能给我留点脸吗!?” 陈述厌被他逗乐,坐在沙发上轻轻笑。 施初雪后来还拿出相册来给陈述厌看。她给他看徐一灼和徐凉云的合照,时间过去太久,照片都泛黄。 但照片上的两个人却是同款的热烈,哪怕照片发黄都挡不住。 她笑着说:“小陈啊我跟你讲,我老公可是真不聪明。你知道他怎么跟我告白的吗?那天我俩出去约会,我看上了一家店里的一个项链。图案就是个小太阳,玻璃做的。” “我喜欢,但是买不起,看了两眼就走了。结果那天下午,他拉着我回了那家店附近,把我放在路上,让我在原地等他。” “我等了几分钟,突然听见他叫我。我一抬头,就看到他抓着这项链往我这边跑。你说跑过来能有几分钟?这二傻子这几分钟都不乐意等,抓着项链隔着老远就喊施初雪我爱你我想跟你结婚——好不好笑?那时候都没谈恋爱呢,上来就要结婚。” 陈述厌听得迷迷糊糊,被描述里同样耀眼的徐一灼闪得有点头昏,也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天雨里的徐凉云。 看来老徐家这特点一脉相传。 陈述厌梦得乱七八糟,一转眼又梦到徐凉云有次做任务伤了胳膊,回家以后陈述厌心疼得直掉泪。徐凉云说他没事,说完就笑嘿嘿地拿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单手把他抱起来转圈,说你看我说我没事吧,你云哥就剩一只胳膊也是最强的。 陈述厌还是心疼,眼睛更红了。 徐凉云这才慌了,连忙把他放下来安慰。 陈述厌做梦做得迷迷糊糊,转头又梦到徐凉云给他买了花。他把花别在自己头上,对陈述厌说今天的花是我,你养我吧。 陈述厌这一梦做得又好笑又难过,随后梦到途中,他就被徐凉云摇醒了。 陈述厌睁开眼,看到周围一片黑,徐凉云翻身起来趴在床上,侧着身子,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睡到半夜就起来,他的声音免不得有些沙哑:“你干嘛呢……又哭又笑的,梦到什么了?” 陈述厌也迷迷糊糊的。他唔了一声,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说:“没……就,梦到……以前的事。” “唔。”徐凉云吧唧吧唧嘴,“梦到什么?” “阿姨跟我说你爸怎么告白的。”陈述厌嘟囔着说,“阿姨也不容易。” “谁容易啊,这世道。”徐凉云打着哈欠,往他那边挪了挪,翻身过去抱他,“没事,我爸守着她呢……我爸可稀罕她了。” 陈述厌说:“说真的,你爸挺帅的。” “是吧。”徐凉云道,“我也这么想。” 两人说完,就又迷迷糊糊地一起抱着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上午,陈述厌一早起来,满茶几的山珍海味和他sayhi。 全都是新的,没有昨天吃剩下的。 陈述厌:“……” 一大早起就这些吗。 施初雪一见他起来,便热情地招呼他赶紧吃早饭。 陈述厌吃完,和徐凉云一起帮着她收拾了下家里。之后,他们又凑在一起看了会儿电视。 施初雪看了看时间,一看到了该准备午饭的点,便说:“你们说在这里住两天是吧?那中午吃点什么?” 陈述厌:“都行都行,随便弄点就好。” 结果施初雪中午又弄了一桌满汉全席。 同样是全新版本。 陈述厌:“……” 当中午吃完饭,他靠在徐凉云身上,悄悄和他说:“咱下午就回家吧。” 徐凉云想也知道为什么:“我妈太热情了吧。” 陈述厌点点头,说:“我感觉我在这儿呆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烧阿姨的钱。” 徐凉云笑了两声,说行。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借口有急事,回了家。临走时,施初雪还塞给了他们两袋子东西,他们拿来的从超市买的礼盒她也不要,推着要还给他们。 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不下,最后两人拿着两个袋子一个礼盒,回了家。 他们走时开了窗户通风,下午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了墙漆味儿。 徐凉云把施初雪给他们的两个大袋子打开了。 他一看,里面是他们吃剩下的一些山珍海味,什么螃蟹鱿鱼猪肘zigong保鸡丁水煮rou片,全都拿塑料盒包了起来。 破案了,怪不得这两天拿上来的全都是新菜,施初雪早把剩下的给他们打包起来准备让他们自己拿走了。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一大兜子水果。什么苹果橘子梨,车厘子和很不合季节的草莓都有。 “……我妈真是下了血本。”徐凉云说。 陈述厌很无奈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