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人间与地狱
冷意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将凌雪缠得死死的，也让她手脚麻木得一点都不听使唤。 她的头不知磕到什么，血混到冷雨滑到嘴角，可她居然感觉不到痛楚，她得走，不管如何绝不能留在这里，林壮以为她走不远，他找不到她会和张燕再回头来，仔仔细细地再盘查一番的。 这附近没人家，她也没手机，就连求救都没法子。 太黑了，她看不到路，林善善的记忆也很模糊，越是急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行，她真的走不动了，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而且身体里还有一股火苗在熊熊地烧着，就连骨头都觉得在发痒一般。 程墨程墨，她咬着唇，血腥的味道将那股火意灭了几分。念一声他的名字她就往前爬一步。 时间漫长而又痛苦，每一分钟都是那么的煎熬。 若是天亮，她也许能找到路，能向路人求救。 可这漫漫的长夜，像是永远不会过去一样，每一滴雨都在叫她认命，叫她放弃。 重活的人生，不可能就那么顺风顺水，能给她一个结果，也能让她付出代价。 她的心脏，痛得几乎要感觉不到跳动的起伏了，一下比一下更微弱。 直升机的声音，还有狗叫声在迷糊里交织在一块，她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程墨。 是错觉吗？是不是老天爷故意让她在最后一刻看到她想看的人，这样子她就不会意难平，她就可以喝孟婆汤过奈何桥了。 程墨，程墨，对不起，终究她还又负了他。 “林善善。”程墨抱起了她，大声地叫唤她的名字。 他的手在摸她的脸吗？暖暖的很真实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幻想。 “吸气。”他大吼地命令她。 他按压着她的心口，力气大得让她痛。 颤抖的唇带着冷雨吻上她的唇，不是索取而是给予，带着暖意的空气渡到她的心肺间。 痛疼和感觉又一起回来了，意识也变得更清醒了一点。 真的是程墨，活生生的程墨就在她旁边给她做着心肺复苏，她眼里有些湿润的东西滑了下来，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可却也怎么也伸不起来，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她能正常呼吸他也松了一口气，一摸她的脸烫得很，马上抱了她起身，一边跑一边安慰：“没事了，我在，林善善，你听到了没有，没事了你知道吗？” 她知道，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他。 他抱着她上了车，直奔医院去。 没人比他更了解她的情况，在车上他就打电话给医院，叫他们准备好手术室。 他还打电话给章泽：“你马上过来一趟，善善可能需要做手术。” “师兄，你们在哪里啊？林善善是怎么了？” “我不跟你废话那么多，赶紧的，她情况不是很妙，刚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已经让直升机去接你了，你把我们办公室那个箱子带上，那里有对她最好的药。” 他得作好最坏的打算，要不然到时一个来不及，林善善也许就救不回来了，他不能失去她，他必须要做好万全打算。 紧紧地抱着她，脸贴着她的脸，他低声地说：“林善善，你答应我，你会陪我到最后的，你答应过我，你不会伤我的。” 她知道，这些话她统统都记得。 静静地看着他，她困得想合眼。 他却又凶恶地说：“不许睡。” 终于到了医院，他抱着她冲了进去，里面的医生将准备好的水交给他：“程医生，这是你交待的东西，我把药融在里头了，温度刚刚好，可以喝了。” 他就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杯子哄着她：“林善善，把这药喝下去。” 很苦很奇怪的味道，不过她喝得心甘如饴，这是他给她准备的救命药。 “善善。”林母跌跌撞撞过来，也是一身湿淋淋的，满脸都是泪紧张地看着她：“我的善善，终于找到你了。” “善善。”林父也来了，喘着气愧疚地看着她，然后抡起手就往他自个脸上狠狠地打着：“都是爸爸糊涂，都怨爸爸，你可要好好的，你要是有什么万一，人间地狱爸爸都陪着你。” 她也哭了，程墨抱着她又往抢救室那边跑去。 在他的眼里，她的安危重于一切。 抽血检查他都不假别人之手，检查，打针，他都亲自来，看到数据的时候他暴怒万分：“该死的林壮，居然给你下这么猛的药。” “程医生，那现在要怎么办？要不要给她进行洗胃？或者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放在冰水里让药效逐渐消退，不过两种可能方法可能也不太适合她，她现在太虚弱了。” 他知道，不过她的一切情况比预料中的要好很多，心脏的跳动现在也很平稳。 他给她打了一针，让她先睡一觉，顺便将她受伤的部缝了几针。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各种擦伤触目惊心，脚踝还肿得像馒头一样，越看他就越怒，不过还是压抑着满腔的怒火，细细地给她消毒，上药。 “程医生，林善善的mama在外面哭得很伤心，她想知道林善善现在的情况。” 他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地说：“你出去告诉她，就说她现在没生命危险。” 雨，下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才停止。 凌雪睁开眼睛，依然是黑乎乎的，隐隐约约地她闻到了清雅的花香，这是哪里，怎么天还没亮呢？她觉得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啊。 这是人间，又抑或是地狱呢？ 跟前站着一个人，慢慢地看清楚了。 她眼里一热，有些东西滑了下来：“这是哪里？” “你想要在哪里？”他问。 她哭得更欢了，可是扯着脸颊上的痛火辣辣的，想坐起来将他看得更仔细一点，又无力地往后倒了下去。 他走得更近，低下头一字一句地说：“林善善，没我的允许，你还想去哪里，我告诉你，就像你要去地狱，要是没我的同意，我一样能把你给纠回来。” 她不想去地狱，她就想在人间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感受着被人保护，被人爱的滋味。 她一千一万个不舍得离开他啊：“程墨，我连灵魂都给你，好不好？”此生此世，她想她完了。 哪怕他和宋子轩一样的人，她都闭着眼睛跟他一条道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