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烧烤
周礼的这部电影是警匪片。 姜濯与乔汐饰演的角色曾是多年前的初恋,因种种原因分手。数年后再相见时，姜濯成了金三角某毒枭大佬最得力信任的助手，而乔汐则成了扫毒警察,黑白对立,他们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乔汐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姜濯身份暴露最危险时的不离不弃,最终成功协助他完成任务，两人亦修成正果的故事。 刷牙洗脸，收拾完毕后姜濯带着冉亿去见导演。 周礼见着冉亿，意味深长的跟姜濯说：“这就是你的——” “让李老师先给她化妆吧。” 姜濯死死的把周礼没说完的“女人”两个字按回去。 周礼会心笑：“行，去吧。” 冉亿第一次进组,哪儿都觉得新鲜。 她被人带进临时的化妆间，正化着妆，外面传来几声恭敬的声音：“汐姐早。” 冉亿心里一动,悄悄回头。 果然是乔汐进来了。 乔汐素面朝天，穿了件米色棉麻裙子，身材纤细，长发温婉垂在背后，微微一笑唇红肤白,连走路都特别的婀娜温柔。 冉亿咽了咽口水。 这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真仙子啊。 自己算什么仙子，她回头看镜子里圆圆的自己—— 胖子还差不多。 乔汐走至冉亿身边坐下：“你好小冉。” 她主动打招呼,倒显得冉亿有点不懂规矩了,冉亿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 “汐姐你好。” “坐吧，别拘束。”乔汐很亲切,“脸好点了吗？” “谢谢，好多了。” 简单的几句对话后，乔汐也开始上妆。 她很专心，闭着眼，不再说话。 冉亿这边化好妆后，被带到摄影机前。 摄影师看着镜头里的冉亿，有些犹豫的开口：“周导，这姑娘的脸——” 姜濯看过去，声音暗含不快：“脸怎么了？” 摄影师战战兢兢，只好换个角度表达：“濯哥，您知道现在什么样的脸型适合镜头。” 姜濯闻言沉默，两人均看向周礼。 周礼蹙眉盯着屏幕看，半晌，他思考着开口：“小濯啊，她不演你要的那个路人了，演沙漠少女吧。” “……”姜濯惊讶：“可这个角色不是给了——” “这姑娘更适合。”周礼果断定论：“准备准备，开始吧。” 整个电影在大漠要拍的实际只有三组镜头。 今天要拍的，是讲述一切都尘埃落定，姜濯从险地全身而退后，与乔汐重温初恋时来过的地方，并在这里求婚。 而周礼口中的沙漠少女，便是在大团圆两人依偎在夕阳下的大漠时，牵着骆驼经过的原住民女孩，她没有任何台词，只需要淡淡的经过，最后给一个回眸的微笑即可。 周礼的片子向来喜欢隐藏深意，有时是暗含下部的预告，有时是开放式的彩蛋，这也成为大家追完片后津津乐道讨论的话题。 而这次的沙漠少女，虽然出场只有几秒钟，但因为出现在结尾，且是单独的镜头，所以圈内早有人放话，这又会是下一个礼女郎的诞生。 少女的角色之前定了某投资商的女儿，没想到周礼看到冉亿后竟然当场推翻。 名导的cao作谁都不敢质疑，但姜濯心里明白，这是冉亿的机会，也是她的运气。 如果能好好把握，说不定会比他飞升的还要快。 冉亿不知情，被人带去换了套朴素的衣服出来。 姜濯和乔汐在试走位，她没人聊天，只好无聊问刚才的摄影师，“大哥，我上镜丑吗？” “不丑呀，挺乖的。”摄影大哥如是说，“就是脸有点圆。” “……” 姜濯刚好回头，见她换好了衣服出来，便走过去跟她说戏。 “简单来说，就是你牵着这匹骆驼从我们面前经过，到那颗树下时，回头笑一下就行，自然点，就当你在旅游。” “……不是有一句台词吗，怎么直接改遛骆驼了。” 姜濯朝她深意一瞥：“这个角色可比那一句台词珍贵多了，你要用心。” 冉亿来这一趟本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便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十点，正式开拍。 姜濯与乔汐需要牵着手在沙漠里走一圈回忆当年的感情，他们处理的还不错，但可能是由于沙漠中走路不太习惯的原因，乔汐cut了几次。 冉亿候场百无聊赖，就那么靠在骆驼旁边看她和姜濯爱意融融的来回走了好几次。 她手里牵骆驼的绳子被拧成了麻花，莫名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漫行沙漠这一条过了。 姜濯与乔汐坐在夕阳下的大漠上，肩并肩靠在一起，紧接着的镜头，便是冉亿的沙漠少女登场了。 周礼给她说了戏，大致内容跟姜濯说的差不多，要她跟平时走路一样，自然就好。 冉亿觉得这太小儿科了，不就是走个路，让她在骆驼上起舞都没问题。 她也压根没紧张，牵着骆驼缓缓走进镜头，按照导演的要求，走到树下，回头向那对秀恩爱的情侣露出最纯洁的带着祝福的微笑。 然而冉亿一回眸，看到姜濯跟乔汐恩恩爱爱靠在一起后—— 嘴角死活笑不出来。 要么皮笑rou不笑，要么笑得宛如智障。 周礼纳闷，“小冉，你想什么呢？” 这孩子怎么跟不会笑似的？ 他把姜濯叫过来悄悄问：“你俩昨儿个夜里是不是闹矛盾了，她状态不对啊。” 姜濯：“？” 冉亿做面膜舒服到睡着，是自己给她撕了面膜擦好脸，再盖上被子睡觉，到了夜里还被她爬到身上压了一夜，要状态不好也该是一夜没睡好的自己吧？ 尽管这样想，姜濯还是把冉亿喊过来问：“你紧张？” “不紧张啊。” “那你怎么笑得跟智障似的？” “……”冉亿心虚的低下声音：“我哪有，我已经笑得很开心了。” 姜濯看她低头，也不忍心指责下去。心想第一次拍戏，难免这样找不到状态。 他耐心教她: “你现场多学学乔汐是怎么演的，要放松，别为了笑而笑，你就看着我们，不觉得我们很配，你很想祝我们百年好合吗。” 冉亿瞥他，心道——“配你个王八蛋子的配。” 她没说出来，只冷冷的说：“你赶紧跟人家百年好合去，别打扰我。” 姜濯：“……” 无理取闹。 周礼给了冉亿一小时休息时间找状态，她默默绕到稍远的地方，坐在沙子里发呆。 那边已经开始拍姜濯与乔汐另外一组求婚的对话，冉亿只听周礼不断的喊：“好！”“过了！”“再靠近一点！” 她时不时伸长脖子过去瞟几眼，又缩回来，心不在焉的玩着沙子，嘴里嘀嘀咕咕。 忽然不知谁喊了声：“场务！濯哥被蝎子咬了！快去拿药！” 冉亿一个激灵，“噌”地站起来往人堆里跑过去。 围着姜濯的人很多，里三层外三层，擦药的，包扎的，递水的，她根本就挤不进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姜濯哪里被咬了，咬得严不严重。 正心急如焚，冉亿忽然听一个女人说：“这样不行，是不是要把毒液吸出来才可以？！” 是乔汐的声音！ 天，乔汐要用她那双漂亮的嘴去吸小雪？！！ 冉亿倏地无法控制自己了，她使劲扒开人群：“我来我来！！我给他吸！！” 进去后她才发现姜濯坐在地上，裤管被拉了半截，小腿上面有一处明显红肿渗血的地方。 冉亿心一紧就狂跑过去，蹲在他身边：“我帮你吸！！！” 谁知姜濯一把推开她：“你走开。” “……”冉亿傻怔住，喃喃着：“你——” 她受伤了，她感觉自己被姜濯嫌弃了。 或者说抛弃更合适。 姜濯挣扎着站起来，“没什么大事，大家别担心，我们继续吧。” 周礼却拍了拍手：“算了，你休息，我改拍乔汐少年部分的镜头。” 拗不过周礼，姜濯只好应允。 简单处理过后上了药，他静静的坐在一边看乔汐的戏，想起了什么，四处寻找冉亿，却不见她人影。 他腿暂时还有点疼，便差人去帐篷看了看，得知冉亿回去了，便也没多想。 黄昏时分，今天的戏份终于结束。 周礼这个人性子自由爽朗，考虑到沙漠上没什么好吃的，加上这次来的人也不多，早就准备了烧烤架子，打算今晚在大漠上来个烧烤派对。 远处剧组喧哗热闹，冉亿一个人闷闷的去临时厕所。 想起姜濯和乔汐肩靠肩依偎在一起，想起乔汐对姜濯甜甜的笑，想起乔汐说要给他吸血，而自己冲过去时却被无情的拒绝，想起这一天下来全剧组不知道多少女的明里暗里的朝姜濯送秋波…… 关键是——演员也就罢了，连管后勤的大妈见了他都问他有女朋友了没，要给他介绍！ 生气！ 可是我为什么这么生气？！ 冉亿蹲在厕所里问自己，陷入了沉思。 外面有人敲门：“里面有人吗？” 冉亿被打断思路，看着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自己，赶紧站起来打开门。 外面站着乔汐。 她有点惊讶：“小冉，是你？” “……”冉亿尴尬的走出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匆匆低头：“我上完了，你去上吧。” 乔汐问：“我们在烧烤，你怎么不过来呢。” 其实姜濯让人来帐篷里喊自己了，只是冉亿不想出去，拒绝了。 她撒谎：“我不饿。” 沉默了会，乔汐视线落在她手上，笑着问：“你这个戒指很好看。” “……谢谢。”冉亿敷衍：“地摊上买的。” “是吗。”乔汐走进厕所，拉门的时候耐人寻味：“不错，很适合你。” 不知怎么的，冉亿觉得乔汐上厕所的样子都比自己美。 她往回走，经过剧组烧烤的地方时，闻到阵阵rou香，她咽咽口水，腿想往那儿迈，高冷的心又在逼她回头。 姜濯今天拒绝她了，她现在不想理他。 慢吞吞回到帐篷，冉亿刚打开门就见姜濯从里面出来，似乎也刚好准备出去。 他一愣：“正想去找你，跑哪去了。” 冉亿还在记吸血的仇，故意撞了他的肩进帐篷，低气压冒出三个字：“要你管。” “……”姜濯莫名其妙，他在心里默算了下——没到生理期啊，怎么跟吃了炸.药似的。 冉亿一进帐篷就闻见香味了，她舌尖的味蕾全部敏感的跳跃起来，不出几秒，便看到了小方桌上的几个盒子。 盒子盖住了，但冉亿从外面露出的木签签及味道迅速判断出里面装的是烧烤。 好不容易吞了一路的口水把馋虫咽下去，姜濯现在是来要她的命吧？ 她拼命端着自己，故意不朝那边看。 姜濯把盒子送到她面前：“吃不吃。” 冉亿坚决：“不！” “哦，那我吃了。” 姜濯说干就干，打开盒子就不客气的吃起来。 烧烤有排骨，五花rou，脆骨，羊排，鸡翅膀。 全是冉亿爱吃的。 冉亿假装看书转移抓毅力，姜濯就坐到她旁边来，有滋有味的吃给她看。 香味在帐篷里蔓延，一点点的勾引着冉亿。 闻着rou香，冉亿又饿又生气。 这个男人怎么那么讨厌，拍戏时嫌弃她，现在又拿吃的来勾引她。 ……明知道她就算管得住自己的心，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冉亿“啪”一声把书丢开，转过来，看姜濯都快吃得没几根了，赶紧抢走盒子，气鼓鼓的说： “都不给我留一点！！！” 姜濯憋住笑。 他正儿八经认真脸：“是你说不吃的。” 冉亿抽出一根脆骨咬到嘴里：“我说什么就什么吗，那我现在不想理你，你离我远点。” ok。 姜濯耸耸肩，转身离开，刚出了帐篷两步，冉亿就跟着追出来。 “你站住。” “？” 冉亿闭了闭嘴，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我想帮你吸毒血，你竟然还推开我，是嫌弃我吗？！” 搞了半天气这个？ 姜濯想笑。 “沙漠上的蝎子有的有毒，有的没毒，我自己都摸不清状况，贸然让你来吸，万一有毒怎么办？” “那你怎么肯让乔汐去吸。” “？？？”姜濯也是一脸问号：“我什么时候让人家来吸了？” 冉亿冷静下来，对哦。 乔汐只是问要不要吸，并没有真的去帮他吸。 气氛尴尬了。 冉亿不服气，扬起下巴，抿了抿唇问：“你觉得乔汐漂亮对吗？” 姜濯莫名其妙：“还不错。” “那她漂亮我漂亮？” “……？” 姜濯盯着她，心里似乎回味过来什么，他眯了眯眼： “当然乔汐。” 果然冉亿的神情马上就变了，她低头默默咬着手里的排骨，顿了会，又幽幽问： “那你是不是喜欢她？ 姜濯更加确定心里的想法了，他舔了舔唇，悠然答： “是啊，我喜欢她很久了。” 冉亿愣住，嘴半张着看向姜濯：“……你说真的？” 姜濯点头：“漂亮女人谁不喜欢。” “……” 冉亿心情复杂的看着他的脸，这一刻终于觉得——真的，男人都是畜生。 明明说喜欢自己的，这才几天，又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一想到自己还为他的告白失眠好几天，冉亿无法控制被欺骗的心情，生气的直往姜濯面前冲过去：“姜小雪你讨厌死了！！！” 姜濯不语，暗笑着往后退。 冉亿像一头愤怒的小母牛，打了几次姜濯被他躲开后，气急的又想用头去撞他，无奈姜濯速度比她还快的伸手抵住了她的头。 两人就这样在帐篷外，一个只管闷头撞，另一个手小心撑着她的头。 冉亿嘴里忿忿痛诉他的罪行：“花心鬼，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一点都不专一，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跟你绝交，你将彻底失去我这个——” 姜濯用来抵住她头的手忽地毫无预兆松开。 冉亿骤然失去重心，话未说完整个人便扑到姜濯怀里，如愿撞到了他的胸口。 她愣了下，意识到动作的暧昧后正想抽身离开，一双手臂从背后轻轻圈住了她。 漫天繁星无垠，姜濯垂眸看怀里的人，声音像是被粗粝的沙碾过般温柔沙哑—— “冉亿……你是在吃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