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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无声

    空气稀薄,夜凉如水,城市的夜晚是静谧的、安静的,周围只有一盏忽闪忽闪的路灯,天上有一个月亮。

    顾溪视线往上扫,视野并不开阔,上方被他的身躯覆盖住,鼻尖触及他胸前的那块衬衫,姿势让她很不舒服。

    她被迫仰着脖子和他隔开一段距离,腰部后面脊柱的位置很疼。

    “可以吗?”他低声诱导着,“可以就点头。”

    顾溪摇了摇头。

    谢西逾放在女孩下巴上的手指慢慢上移,停在她的脸蛋上的指尖,掐了几下。

    小姑娘脸上没什么rou,颊边的婴儿肥早消退了,但是脸掐上去还挺软的,像棉花糖,带着独属于她的味道,让他几度失控。

    男人声音漫不经心的,带着又痞又坏的味道。他叹了口气,舔舔唇,一时间唇瓣特别干渴,又痒得很。

    “你啊,就折磨死我吧。”

    顾溪瞪大双眼。

    男人早倾身吻了下来,他的动作凶猛,不给她一点儿反应的时间。

    狭小的空间内,快要产生触碰的那刹,顾溪偏过头。她偏过脸时,谢西逾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和耳边的软rou上。

    “等一下。”顾溪脱口而出,“给我时间想想。”

    “谢西逾!”

    谢西逾突然按下刹车键,他的嘴唇停在她耳边,直起身,只是看着她,黑眸沉沉,却并未发一言。

    “为什么。”他忽然笑起来,说出他心底已久的猜测,指尖捏住她的下巴,抬高,“你不喜欢高中时候的我,对吗?高中时候的混蛋吓到你了。”

    “不是,没有不喜欢。”

    她的声音在车厢内久久回荡,两个人皆是一惊。

    “那现在呢,为什么拒绝我?”谢西逾咬了咬后槽牙,“溪溪,你说一句我不喜欢你,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招惹你。”

    “你的钱包,先还给你。”

    她将钱包塞进他掌心,谢西逾只是轻嗤了声,将钱包随手往车窗前一丢,然后俯身凑近了些,“不重要。”

    顾溪推了他肩膀一下,尝试着唤醒他的理智,“你能不能别这样。”

    他语气有点坏,故意在试探她,“你和别的男人男人聊的这么开心,就没想过别这样吗?”

    顾溪:“……”

    强词夺理。

    小姑娘真的有些恼了:“我在生病,你这么对待一个病人,良心不会不安吗。”

    她的语气很着急,口吻里全是焦急的声音,这样说着,鼻尖正对着他的锁骨,呼吸无意中均匀的洒在他的肌肤上。

    顾溪将座位往后转了一下,他的手臂撑在座位两端,跟着下移,领口露出下凹的锁骨,散发着禁欲又成熟的气息。

    令她没想到的是,谢西逾头低了一点儿,语气又低又缓,“对不起,是我不好,还头晕吗?”

    他居然会认错。

    正恍神之间,她的鼻尖无意间擦过他的锁骨。顾溪下意识后撤,两个人都是一愣,男人“嘶”了一声,眸色更深,身上一团火气又被她挑了起来。

    顾溪想找点什么话题引过去,她突然想起他的钱包里的照片,指了指正方形的皮夹,“钱包里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有我的初中照片?”

    他神色未松动半分,舔了下唇,“我们初中是一所学校的,顾溪,你知道吗?”

    顾溪的脸红了一下,“知道。”接着,她克制住自己发抖的嗓音,“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高考前后那几天吧。”

    “哦。”顾溪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所以,你留着我初中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初中,他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有任何交集。

    高中,也是这样,只不过天之骄子从云端跌落泥泞,收获众人的嘲笑,辱骂,排挤。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他居然变了性子,对她穷追不舍。

    “是。”他突然笑道,指尖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凑近,“想你啊。”

    车开到了京华大学门口,十二点钟校门紧紧关闭着,门卫要看顾溪的学生证,不让车进校。

    顾溪发烧急得很,那会去医院的时候只带了身份证,没有带学生证,只能等到明天一大早学校开门在回宿舍。

    无奈之下,谢西逾只好掉头。

    “去我宿舍住一晚?”他指尖懒散的搭在方向盘上,“不是京北国安大学的宿舍,是射击队职工亲属宿舍。”

    顾溪被折腾一顿,突然很困,“你还住大学宿舍吗?”

    他的声音很轻,“早不住了,不太习惯。”

    顾溪想问问他这几年大学生活是怎么度过的,谢西逾侧了侧脑袋,看向她,“我这几年,辗转各大训练基地,很少有时间回学校住校。”

    “训练辛苦吗。”

    “有点。”他突然笑道,“没钱的时候住出租屋,成绩下滑不给配教练,这些事情我都经历过……辛苦啊,这么辛苦你还讨厌啊。”

    对上他戏谑的眸,顾溪低下头,小声解释道,“我没有讨厌你,高中不论什么样,那也是你啊,那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

    她又怎么会讨厌他呢,她比一切流言蜚语更早认识他。

    谢西逾炙热的视线在她的脸蛋上扫荡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真这么想?”

    “嗯。”

    他忍不住笑了声,“那你删掉我的联系方式,怎么解释?”

    顾溪:“……”

    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他指尖的力度加重了几分,以一种快要捏碎了的力道。

    顾溪抓住他的手背,“疼。”

    他放下手指,帮她挤上安全带,“疼也忍着。”

    大概顾忌着顾溪还是个病人,谢西逾也没太过分。他启动汽车发动机,侧了侧身,手背贴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不怎么烫。

    “先睡会儿,到宿舍楼下我叫你。”

    在车上顾溪睡的不怎么好,她烧退了大半,今晚她打算回宿舍,从医院到宿舍有十五分钟的时间,顾溪一路上晕乎乎的。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整个人腾空一轻,谢西逾将她抱了起来,抱下了车。

    “我以前呢,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也不是。”

    “以前人人都说谢西逾那个小子不学无术,将来一定是个落魄街头混吃等死的家伙,顾溪,我不希望你的心中我是这样的。”

    这次她在心底无声的问“为什么”,谢西逾像是能感知到她的疑惑似的,揽在她腰间的力度没松,轻声在她耳边低语。

    “因为不想被你瞧不起,我想不卑不亢地站在你身边。”

    “因为我这辈子只追你一个。”

    高中时他们天差地别,谢西逾不学无术,但是顾溪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在努力的朝着她靠近,想让距离缩短一点。

    他扶正她的小脸,盯着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以及逐渐发烫发红的后耳根。

    男人眉间难得有温柔的神色,嗓音低沉,一字一句敲打在她的心尖上,似是快要爆炸开来,“这么多年,老子等你一个电话都快等疯了。”

    顾溪大病初愈后一直和何煦泡在图书馆。

    京华大学图书馆的书种类繁多,分门别类摆放着,排放特别整齐。顾溪看了一些新闻传播的书,还有一些社会学的书籍。

    何煦搬着电脑走过来,小声说,“溪溪,你最近参加的那个科研项目出成绩了。”

    顾溪登陆学院网站查询,发现网上她的项目排在首页的位置,还写着一个金奖。

    第二十届大学生创新创业比赛,金奖。

    何煦佩服道,“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一个项目院里导师一次通过,然后就拿了个金奖,要知道这个奖可重要了,好多博士都拿不到呢。”

    “我也没想到。”

    “以后请我吃完啊,这可要好好请我吃一顿。”

    “好啊。”

    顾溪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心跳跳的飞快。刚起步这个项目的时候,她根本没想过会获奖,而且还是金奖。

    走出图书馆时她的脚步不自觉带着点雀跃,项目小组的群里一片恭喜,她低头看了看附近的餐厅,打算组织一下接下来的庆祝聚会。

    下午,她去医院做复查,排队挂号的时候,郝嘉棋刚好下午班,找她聊了会儿天,祝贺她获奖。

    与此同时,手机震动几下。

    08:[图片.jpg]

    08:[恭喜获奖。]

    这几天射击队紧锣密鼓地在开展全运会体能测试,包括基础体能和射击短距离比赛两类,两类得分各乘百分之五十,相加后总排名选前三。

    谢西逾很忙,顾溪不常见到他。

    听说这次内测,射击队里有好几个后起之秀,也有新晋的年轻队员落败,比分胶着不下。

    夏冬前段时间在朋友圈里发备战的动态,顾溪有关注到,还点了个赞。

    顾溪想了一下,发消息过去:[对了,之前那个队内比赛比的怎么样?]

    08:[还行吧,在我预期,有几个小子心态不好,还要多经过大赛磨练。]

    08:[不请我吃个饭?]

    医院里,大屏幕播报,“36号,一诊室,顾溪。”

    顾溪连忙拿着病历站起来,还没发送那句“好”,就看见对面的骨科诊室外,谢西逾正懒散的站着,视线不知看向哪里。

    男人站的很松散,穿队里红白相间的训练服,拉链一直拉到喉结以下,腕边的袖口折了几道。仅仅这样,就已经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他身边站着李林立和一位医生,医生在观察他手腕上的旧伤。

    李林立问,“情况怎么样了?”

    “每年定期来抽一次积液,三个月复查一次,不要过度用力。”医生沉默片刻,“最坏的情况下就是这只手废了,你常年训练,这么多年练得太狠了,导致旧伤复发。”

    李林立:“最好的情况呢。”

    医生顿了顿:“手腕不能举重物,脆弱,使不上力。我听说谢教练的手腕十九岁那年就去美国治疗了,为什么治疗后不康复一年,非要坚持训练呢。”

    李林立解释道,“但是后来证明他当时的决定是对的,运动员的巅峰期很短,错过了黄金的一年,可能连大满贯都拿不到。”

    “对啊。”医生有点理解了。

    李林立气不打一出来,“你问他,谢西逾,你自己说为什么。”

    谢西逾“啊”了一声,没别的表情,尽管隔了一段距离,顾溪清晰的听见他笑了一下。

    笑声划过齿间,“还能为什么,为了我喜欢的女孩。”

    紧接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因为她毕业时送给我一句话——”

    后来,我不顾一切爱上的那个女孩。

    她祝我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