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漙兮,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好了mama。”晏漙兮把小行李箱骑到客厅,看了看满地的鞋子包包,仰头问:“要帮忙吗?” “好多零碎的东西,mama自己来就好。”苏雁想了想,灵机一动:“不然,把你的小推车带上。” 晏漙兮:“……”婴儿车。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苏雁把搁置好三年的婴儿车翻出来,作势就要把晏漙兮抱进去。 晏漙兮小脸写满了抗拒。 苏雁笑:“害羞呀?” 晏漙兮:“没。” “可是mama要穿长裙,穿裙子抱你会很丑的。而且你的车车可以放我的小东西。” 晏漙兮静默几秒。 “mama。” “啊?” “你是不是忘记,我五岁了。”早就不用抱了。 都不用抱了啊…… 苏雁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带晏漙兮去旅行那次。 小家伙走几步就拦着她,口齿不清奶声奶气喊:“mama,抱抱。” 每当这时,晏回时就会截住小家伙,长臂一扬,把他扛在肩上。 嘴上还要嫌弃:“跟你一样娇气。” 这两年她也没忙明白个什么,可生完宝宝往晏回时手里一扔,都长这么大了。 脑袋被敲了一下,晏回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蜜蜜小朋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苏雁:“啊?” 晏回时冲客厅里的晏漙兮扬扬下巴。 苏雁定睛一看。她就发了个呆的时间,她的发饰,帽子,丝巾,全部被归纳得整整齐齐。口红按色号,挨挨挤挤,一根根顺时针摆在行李箱里。 苏雁惊喜又感动,蹲到儿子小小的身子旁边,托腮一脸受宠若惊。 “谁教你的?” 晏漙兮只是不想坐婴儿车,所以帮mama整理物品,也不揽功:“爸爸。” 苏雁想起晏回时也有收纳物品的习惯,没有怀疑,感动道:“谢谢晏叔叔。” 晏回时同儿子交换一个眼神。 “就这么谢?” 苏雁站起来,瞥一眼埋头蹲在脚边的小团子,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一回头,晏漙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像是已经习以为常,看了两秒,就又若无其事低下头,继续整理她的丝巾。 苏雁:“……” 晏回时摸摸她的头:“大设计师,奖杯拿了,作品也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是不是得抽空陪陪我这孤寡老人?” 苏雁突然有点愧疚。 “晏叔叔,这几年辛苦你了。” 他把儿子教得很好。她这个当mama的,十分不合格。 晏回时捏她的脸:“本来就不是事业心重的姑娘,差不多就行了。”他垂眸,轻声:“别让自己太累。我不说,不代表不会心疼。” 他轻描淡写,可这话让苏雁瞬间泪崩。 她内向胆怯不擅长交际,那种自卑感,只有身边有一个优秀到令人望尘莫及的男人,才会了解她的心理落差。 苏雁不相信世上有单方面付出的真情,没有回报的付出,心都会累。她心想她必须跟上晏回时的脚步,再差也不能给他拖后腿。 为了让自己配得上,她一直在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是非拿奖不可,也不是想要成为人群焦点。 她只是想被自己认可。 过了自己这一关,她为这段感情努力过,为他们的婚姻努力过,才能心安理得。 好在,晏回时愿意停下来等她。 适当的时候,他还会扶她一把。有了他的支持,她才有了信心继续下去。 夫妻之间,最宝贵的莫过于“你心之所想,正是我心之所向”的默契。 很荣幸,她的丈夫理解她的用心良苦。 这一刻,苏雁感觉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她抱住晏回时的脖子:“谢谢。” 晏回时:“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照顾晏漙兮。” “孩子是我们两的,怎么就是帮你?”晏回时弯腰,啄一下她嘴唇:“我看你是被诡异思想洗脑了。你们办公室那群姐妹给你灌输的什么东西?等回来就换办公室,换到我那间。” 苏雁愣了愣,理解到他的意图,抿嘴笑:“借口,就是想我给你当泡咖啡的小秘书。” 晏回时挑唇:“我给你当。行不行?” 苏雁遂了他的愿:“行。” * 直升机一落地,苏雁就听见看岛大娘一家的欢呼声。 “晏先生,苏小姐,欢迎回来!” 一家三口走向人群。晏回时用当地语言同他们打招呼。晏漙兮竟然也说得十分流利。 苏雁看了看老公,又看了看儿子,感觉全家她最差劲。 晚餐大娘准备了当地特色菜。晏漙兮一点儿也不挑,给什么吃什么,看上去很好养的样子。 苏雁很庆幸儿子像晏回时,不挑食,长得高。 看岛大娘带领小镇上的居民,帮助提前赶来的摄影团队搭建了露天拍摄场景。 晏回时准备付酬金,大娘却分文不收。 因为他提前预付了未来十年的酬劳,才让大娘度过难关,她们全家都很感激他。 sy岛在当地是一座很神秘的私人岛屿。 岛上的治安管理,环境工人佣金等等日常维护,不是一般富豪能承受得了的,可见岛主的经济实力。 当地媒体多次报道,大娘也被采访了很多次。但她拒绝透露主人家的任何私人信息,非常忠诚。 苏雁换好了婚纱。 晏漙兮看到mama的裙摆落在地上,跑过去抱起来,小尾巴似的跟在苏雁身后。 苏雁感觉背后有个什么东西,扭头一看,忍不住笑:“谢谢宝贝。” 结婚那天是中式婚礼,苏雁穿的都是大红嫁衣,穿上婚纱,感觉还挺新奇。 晏回时挑选的拍摄地点在水床旁边。 当年没能成功在这儿向苏雁求婚,一直是他的一大遗憾。 婚礼那天苏雁的妆容是桃花妆,晏回时说很美,所以今天她特意让化妆师帮她复原了那天的妆容。 她的五官清纯娇媚,又是标准的鹅蛋脸,披散着一头长发,头戴水晶花环的样子美得惊人。 一阵海风吹过来,她的头纱腾飞而起,像落入凡间翩翩起舞的桃花仙子。 晏回时盯着她,看了很久。 苏雁被他毫不掩饰的炽热眸光看得脸红。 晏回时走过来,伸手搂过她的腰:“怎么这么细。”细得他都不敢用力,怕把她给折了。 摄影师和助理迎上来,把拎裙子的小少爷从mama的头纱底下解救出来。 晏漙兮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晏回时:“晏漙兮,过来。” 晏漙兮乖乖走到爸爸跟前。 晏回时手指前方:“看见那水床了么?” 晏漙兮望见飘在水上的漂亮大圆床,点头:“看见了。” 晏回时:“你,就是在这上面诞生的。” 苏雁:“晏回时!”她赶紧捂住儿子的耳朵,眉眼娇羞:“说什么呢……” 晏漙兮耳朵被捂住,茫然地眨着眼睛,也不知道爸妈在讨论什么。 晏回时很肯定:“就是在这儿弄出来的。” 苏雁脸红得妆也无所遁形:“你……别说话了。” “好,不说话。”晏回时吩咐:“晏漙兮,转过去。” 晏漙兮转身,面朝大海。 晏回时抬起苏雁的下巴,叼着她的唇瓣吮几下。 在苏雁满是疑问的眼神中,回答:“忍不住。” “……” “好了,转过来吧。” 晏漙兮叹气,他不该来的。 远处传来小女孩清脆的笑声。 晏回时发话:“去找你的小伙伴。” 苏雁:“蔓蔓怎么来了?” 为了这几天拍摄晏漙兮不被冷落,晏回时邀请了几位平时在幼儿园里跟他关系较好的小孩。 晏回时爱苏雁,也爱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当了父亲他才明白,很多话,父亲的确不愿启齿。 晏漙兮的到来,填补了他童年内心那块阴冷空缺。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除非身在其位。 * “兮兮,我们去玩沙子吧!” 晏漙兮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小西装:“你们玩吧。” 叶以蔓歪起脑袋看了他几秒:“你是有偶像包袱吗兮兮?” “……” “那好吧,等一下划船你要来哟。” “好。” 看岛大娘给几位家长分发水果零食,告知饿了旁边就有吃的。 “招呼不周,请多担待。” “大姐中文说的不错啊。” “听说晏先生邀请好友过来,专门学的,各位见笑了。” “没有没有,说得很标准。” 其他几个孩子在玩沙子,晏漙兮一个人坐在旁边,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喂,你们看晏漙兮,天才是不是都喜欢享受孤独?” “外公是华偅总工程师,太爷爷跟爷爷都是为国效力的军人,奶奶是a大教授,爸爸是君誊创始人,mama是新秀建筑师。这样的天之骄子,必然与众不同。” 叶以蔓的mama笑道:“晏漙兮。” 晏漙兮跳下凳子,很有礼貌:“阿姨。” “你怎么不过去跟蔓蔓他们一块玩?你爸爸邀请我们来,就是让你们一起玩的。你不去,你爸爸的苦心不就白费了呀。” 晏漙兮:“好。” “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漂亮。”家长羡慕道:“这孩子是被上帝亲手送到人间,我家成鹏是被一脚踹下来的吧!鼻子那么塌,一点儿也没遗传到我老公的高鼻梁。” “我家张嘉真不也是,我的双眼皮愣是没继承,睁开眼跟没睁似的,比李姓男歌手的眼睛还要小!”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我们家叶以蔓个性一点儿不像她爸,随我,话唠招人烦。” “蔓蔓多漂亮,你还嫌弃。你再嫌,我可要抢回家给我当儿媳妇啦。” …… 来了三个小男孩,只有叶以蔓一个小女孩,她成了焦点。 小男孩献殷勤:“蔓蔓,我造了一个城堡送给你。” 叶以蔓摇头:“对不起真真,我不能收你的礼物。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只能收我男朋友的礼物。” 小男孩认真地问:“你男朋友是谁啊?” 叶以蔓指着走过来的晏漙兮:“是兮兮。” 小男孩跟晏漙兮关系很好,非常通情达理:“那等你们分手,我再送给你吧。” 叶以蔓:“嗯!好的。” 晏漙兮:“……” 叶以蔓把亲手编的花环送给晏漙兮:“兮兮,给你。” 晏漙兮接过去。 叶以蔓又说:“你帮我戴上吧。” 晏漙兮:“不是送给我的吗。” “送给你再送给我呀。”叶以蔓条理清晰:“这个是女孩子戴的。” 晏漙兮没给。 边上的小男孩真诚发问:“晏漙兮,你什么时候跟叶以蔓分手啊?我也想当她的男朋友。” 晏漙兮立刻把花环戴在叶以蔓头上,小脸通红。 小男孩叹气,不过还是决定为自己争取一下:“我听说,女生也可以有两个男朋友的!晏漙兮,你愿意和我一起照顾蔓蔓吗?” “……?”苏雁坐在不远处补妆,亲眼目睹这一切,惊得瞠目。 这群宝宝也太早熟了吧! 她侧眸,趁机问:“晏叔叔,你小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晏回时拿起棉签,帮她把嘴角多余的口红擦掉。 “没。” 苏雁被那群孩子打开了神秘话匣:“那你第一次好感女生,是什么时候?” 晏回时不假思索:“十一年前。” 11年前,苏雁17岁。 那一年,她偷亲了他。 所以,晏回时也是那个期间对她有好感的。 只是碍于身份和年龄差距,没有表明好感,被他强压下去了。 为避免自作多情,苏雁问:“是我吗?” 晏回时盯着她的红唇,想亲,又怕弄花了妆,他吻在她额头上。 “不然呢?” 苏雁心里甜蜜,嘴上笑他:“你怎么那么老才动心。” 晏回时眯起眼:“我很老?” 苏雁嗅到了危险信号,忙摇头:“不、不老。” * 晚上,苏雁被晏回时按着重叠。 他猛得不行,像是要证明他宝刀未老,丝毫不顾她哭着求饶。 她的低声啜泣,成了助兴剂。她越是哭得大声,他越来劲。 苏雁早料到会有这一劫,提前把晏回时放在箱子里的套全扔了。 晏回时没打算再要孩子。 最后那一下,苏雁缠着他娇声低喃:“晏叔叔,别出去嘛。” 她紧得要命。 晏回时没忍住,漏在了里面。 * 苏雁被抱进浴室洗了好几遍。晏回时不放心,又蹲下去,帮她重新清理一遍。 晏回时盯着她:“老实点儿,藏哪了?” 苏雁捂住脸,不告诉他。 晏回时拉开她的手,轻声哄:“听话,拿出来。” 苏雁撒娇:“不给。” 晏回时拿她没辙。 反正就一次,他就不信她能怀上。 * 买东西需要去外面的小镇,晏回时脱不开身,又不方便找人购买,连续几个晚上都没有做措施。 苏雁这几晚异常热情,一关灯就往他怀里钻。而且很不老实。 她娇滴滴喊“晏叔叔”的时候,晏回时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晏回时从未想过,在苏雁面前,他的自制力会崩溃至此。 * 半个月后。 回到弘河,苏雁已经累瘫了。 林娟莉说:“拍婚纱照本来就累,当年我跟你爸也是这样。” 苏雁心想,她和mama累的肯定不是一个方向。 林娟莉说:“漙兮也五岁了,你们打算要二胎吗?不要的话,我就把家里的小衣服拿给你姨婆了。最近也不知道哪里流行起来的,都喜欢穿哥哥jiejie的旧衣服。” 苏雁耳尖泛红:“mama,那些衣服先……留着。说不定能用上。” 林娟莉会心一笑:“备孕啦?” 苏雁点头:“……嗯。” 她单方面的勾引晏回时,也,算是吧。 * 苏雁是在二十天后发现自己怀孕的。 这一次她比怀晏漙兮那次要有经验,自己买了验孕棒测试,然后很冷静的去医院挂号检查。 她打算把这个消息藏起来,给晏回时一个惊喜。 苏雁回到别墅。在晏回时当年埋求婚戒指的地方,刨了一个坑,准备把孕检报告藏进去。 然后发现,树杆后面藏着一块小牌子。 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没有。 这是晏回时十年前写的。 那年,她在心里反复放弃他。放弃了无数遍。可最后见面,发现还是好喜欢。 她回到这里,晏回时教她书法,用毛笔写她的名字。 她问:“晏叔叔,你会一直单身,不找女朋友吗?” 他笑:“蜜蜜不也是单身么。” 她急了:“可我不会一直单身。” 晏回时弯唇:“叔叔也不会一直单身。” “敷衍。”她小声嘟哝。 晏回时摊开纸张,笔一挥,写下“没有”两个大字。 没有敷衍。 他在等她长大。 岁月流逝,一幕幕往事存于脑海中,仍是无比清晰。 大约是太过深刻的原因。 “苏雁。” 晏回时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他脚步匆匆,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发丝微乱,眼神里都是紧张。 见到蹲在桃树下的她,晏回时拧紧的眉心才稍微舒展。 他背光蹲在她跟前,满脸担忧被藏得一点不剩。 见她对着他傻笑,晏回时戳一下她脸颊,语调如常:“去医院做什么?哪儿不舒服么?” 苏雁笑望着他。这个谁也驾驭不住的男人,轻易被她俘虏,只因他甘愿臣服。 她是他在人前唯一的失态。 “没。”她起身,晃了晃手里的牌子,笑眯了眼:“你暗恋我。” 牌子后面被他添了一笔:桃花开,雁归来。 晏回时怔了怔,眼尾染笑:“随便写写。” “随便写还过胶,藏起来干嘛。” 晏回时抱起她,还和以前一样,把她当小孩一样抱。 “给叔叔留点儿面子。” 他这样的人,说情话都觉得矫情。更何况是留下思念她的证据。 苏雁低头,在他薄唇落下一吻。 晏回时扶着她的脑袋,温柔回应。金色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将他们渲融在一起。 “晏叔叔。” “嗯?” “等你老了,抱不动我了怎么办。” 晏回时坐下,把她提起来放到腿上,示范了一下老年抱法。 “坐轮椅不也能抱。”他挑唇:“就是可能显得有点儿,老不正经。” 苏雁用指尖勾勒他清俊的眉眼,逗他:“等你老了,我帮你推轮椅。” “还敢嫌我老?”晏回时侧头咬住她耳朵:“忘记前几天下不来床了?乖侄女。” “晏回时!你不许再欺负我。”苏雁拿出她的护身符。 晏回时愣了两秒。 看到似曾相识的单子,很快反应过来:“怀孕了?” 苏雁坏笑:“你猜。” 晏回时既心疼,又莫名期待她肚子里的小生命。这段时间他一直心情复杂,想她怀孕,又不想她受累。 又激动,又担心。 他没扫她兴,把担心藏在心里,笑着配合:“我猜,这回是小蜜蜜。” 苏雁很开心:“为什么?” “因为,我家蜜蜜最近特别调皮。”晏回时眸光宠溺:“怀晏漙兮那会儿你多安静。” “晏叔叔,等我以后变老了,丑了,长皱纹驼背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喜欢我吗?” 晏回时笑:“答案太长,得用一辈子来回答。要听么?” 苏雁:“要!” 晏回时抬起她的下巴:“好。” 苏雁笑得很甜:“你,要亲我吗?” “要。” 童话故事里的绝美爱情,通常停在男女主人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就结束了。 人们总说,婚姻会打碎童话世界的浪漫,绝美的爱情也会因为漫长时光和浓烈滤镜被渐渐颠覆,最后他们都败给了现实,被时间长河里的荆棘伤害的体无完肤。 何其有幸,她的是一个例外,一个连她也幻想不出的例外。 晏回时给她的爱情故事年年岁岁,不负初见,始终如一。无论将来如何,现在她很确定,他爱她。很爱。 来年桃花盛开的时候。 苏雁如愿诞下一女。 儿女双全,晏回时的怀抱却始终只属于她。 他用余生慢慢回答着她的问题。 答案从未让她失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