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公路挑战

    被村巫别热克指出,家中曾在三人先后在r-22公路，附近两公里路段内死亡的这位见证者。

    她顶着周围的人群一下子看过来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正面回答巫老的话。

    她提出了自己的考验：

    “那你觉得那三名死在这条路上的亡者，分别和我有什么关系？”

    被见证的嘉宾如此质疑，别热克并没有感到生气。

    他举起了自己右手握着的拐杖，让这位见证者握住了它。

    当对方依言将手放在了拐杖上并握紧,别热克仔细斟酌了一番，提醒这位自称“季娜”的求助人：“千万不要松手。”

    随后,巫老就以拐杖领着这位求助人，在其他人的跟随下,迈步向着墓园内部走去。

    一头白发的老村巫,最终，在被围栏圈起的两个墓碑前面停下了脚步。

    “这里面……埋着你的叔叔，和你的弟弟。”

    “还有一个小女孩，她还不到能被竖起墓碑的年龄……刚刚会走会跑,会叫你‘mama’。”

    别热克突然松开了拐杖。

    巫老将身体的重心慢慢地降下去，最终,他的手碰到了两个墓碑之间的地面上。

    他将整个右手,平摊在这有些发红的土地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像是升起了什么怀疑。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季娜：

    “……太奇怪了,她不是在车内死亡的。”

    “而且你当时并不在她的身边。”

    主持人谢尔盖，从人群中走上前来，看向了这一位，最先被村巫老人点名的死者家属。

    他已经从耳麦里,调度组工作人员的转达中得知，这位求助人季娜，在应征节目组发出的对r-22公路死者家属的招募时，所提供的自我介绍。

    她在信中，只谈到了自己有三位亲人，分别是叔叔、同父同母的弟弟和女儿，死在了这条公路上，但其他的信息，这位求助人一概没提及。

    谢尔盖也清楚地听到了老村巫的发言。

    他忍不住顺着别热克的话，开始思考……关于那位年幼的死者。

    于是，这位主持人，也意识到了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

    他立刻开口，向季娜进行确认：

    “你死去的女儿，是差不多两岁大吗？”

    “当天，你不在她的身边？”

    因为大胡子主持人的发言，引导了屏幕前的观众们，开始思考这件事：

    【如果巫老没翻车的话，小姑娘离开mama死在车外面，说明不是车祸？】

    【Σ(⊙▽⊙什么意思？是怀疑弟弟故意杀了她女儿？不可能吧！】

    【那什么情况小孩——注意，是刚会走的小孩——离开车子？只可能是被抱下车吧，那为什么要抱下车？】

    【撒尿？】

    【那个年龄当然是用尿布啊你在想啥啊！但你们这么说，确实有点奇怪】

    只不过，根据季娜的说法，事情并没有屏幕前观众们所想象的那般复杂：

    “我那天提前去了我叔叔家，因为那天是婶婶的生日，我们一大家子都习惯一起给家人过生日。”

    “因为甜心在睡觉，我过去了叔叔那里，还要先帮忙做些家务，就让罗马傍晚的时候再带甜心过去。”

    在谢尔盖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季娜语气低落地承认，巫老看对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他们两个确实不是死在车子里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罗马把甜心带下了车……”

    “罗马已经将车停靠在了路边，不会影响到其他车辆的，但是有一辆大卡车突然失控……冲向了在路旁边地里的甜心和罗马……”

    季娜说到这里，抬起了自己的头假装看天，眼泪却直直地，从眼睛里沿着脸颊向下流。

    她吸了吸鼻子，没忍住自己的哭腔：

    “因为罗马一直没有到，而且打他的电话也不接，我叔叔决定开车过来看一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

    “在离甜心只有一公里远的地方，叔叔的车子突然失控，突然侧翻，然后一下子爆炸了。”

    谢尔盖伸出左手，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颈部，他的声音干涩：

    “所以别热克……说的都是对的？而你事实上，是在同一天失去了三位亲人？”

    “不……我叔叔重度烧伤。在医院里抢救了一个星期，才被宣布死亡。”

    季娜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脸颊上留下了两道冲花了眼线的泪痕。

    她抬头看向别热克，眼睛里，像是有一把仇恨的火焰在燃烧那般明亮：

    “我的婶婶因为强烈的愧疚感，在叔叔死亡的当天凌晨，在她家的厨房吊灯那儿上吊自杀了。”

    “半年后，我叔叔唯一的孩子，在海边溺死了。”

    “我想知道……我们家到如今，只剩下我和我母亲两个人，这是……诅咒吗？”

    年老的村巫，很快就意识到了，季娜眼中那仇恨的火焰——

    它其实并不指向任何外物……

    而是，季娜对她自己的，强烈而无处宣泄的罪恶感。

    或许，她的心里，也曾无数次质问自己：

    是否那一天，如果她直接带着女儿去叔叔家的话，而不是让弟弟带着甜心，可能他们二人并不会死亡……叔叔也就不会出事，婶婶自然就更不会自杀……

    别热克没有顺着季娜的话往下说，而是转过身，看向了墓碑之间离地约半米高处中，突然开头：

    “蝶蝶、漂亮蝶蝶。”

    那是与他苍老的声音所不同的，如同牙牙学语的幼儿才会说的，奶声奶气的叠词。

    在其他见证者和工作人员们不解的目光中，季娜突然蹲下身，抱膝在墓碑前大哭了起来：

    “是甜心在说话吗？！”

    “甜心……mama好想你……”

    “蝴蝶标本mama已经做到第二百三十五个了，求求你回来呜呜……”

    等到季娜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的时候，她面对镜头，说出了此前，在场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的隐情。

    ——也是压在她心上的，最大块的石头：

    “我和甜心的爸爸分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是个烂人，我不后悔和他分开，但是我觉得孩子……是他能够给我的唯一一个正向的好的纪念，所以我在mama和罗马的支持下，选择生下孩子，做单亲mama。”

    “甜心会说话了之后，我带她出门玩的时候，她从别的孩子那里知道了‘爸爸’这个词……她老是问我。”

    “我有时候被缠得烦了会吼她，但罗马很温柔，说她没有爸爸但有舅舅，会陪她去抓蝴蝶，给她做蝴蝶标本。”

    “那天中午因为罗马不在，甜心问的时候，我本来想吼她的，看到她手里罗马周末刚完成的新标本，我随口说了一句……”

    季娜控制不住地，眼眶里再度盛满了泪水。

    她抽噎着，用力想要挤干眼睛里的泪，却让眼泪晕开了她画的眼线，将眼下染得乌糟狼狈。

    就如将她的人生弄得一团乌糟狼狈的那一句脱口而出的话：

    “等你做好了五百个蝴蝶标本！你就有爸爸了！”

    “我只是想要一点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就能有勇气告诉她，mama和你爸爸分手了。”

    “……但我是爱她的啊！”

    然而即使季娜再如何大声地……在镜头前悲泣和哀嚎，也无法挽回……

    当初在路边停下车，去附近的草丛里捕捉蝴蝶的……

    甜心和罗马的生命了。

    别热克在季娜痛哭的时候，完全没有打断她，而是以一种睿智而慈悲的眼神，看着她。

    等到季娜终于宣泄完了她的情绪，老村巫才以他干燥如树皮般的手掌，摸了摸季娜的头顶，然后又轻轻隔空点了点她的肚子：

    “你的女儿，她是爱你的。”

    别热克的话，拥有一种镇定情绪的作用：

    “不然我也不会看到她，接收到她想要传递的信息。”

    “你以后还会有一个女儿，她或许也很喜欢蝴蝶……”

    “希望你在下次成为母亲的时候，能够以更柔和的情绪，去对待，选择你作为母亲的孩子。”

    在场的其他见证者，有一些欲言又止，像是想要向别热克打听或倾诉的样子。

    但是村巫老人，却已经毫不迟疑地转身，向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他还扫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主持人谢尔盖：

    “我们得继续往前开，盒子里的零件，车祸的发生地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告别了493公里处的这几位见证者，谢尔盖和别热克回到了车子上。

    在496公里处，别热克再次叫停。

    不过，这一次，在其他几位见证者露面之前，村巫老人就主动地，提出回去车上，继续向前开。

    屏幕前的观众们，比谢尔盖还要紧张，想知道老村巫……

    究竟能否成功地找对，车上那个残存零件，车祸的事发地——r-22公路499公里处。

    因为在第二次下车时，别热克并没有进行额外耽搁，就回到了车上。

    所以此时，距离他挑战倒计时的结束，还有35分钟。

    【如果按照493、496公里来看，巫老下一次叫停就是499了……】

    【他表现不错的话，后面的选手压力就大了】

    【再大小jiejie应该也不成问题啦！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其他选手表现怎么样】

    【感觉普鲁登斯要崛起了，环境里的小虫子肯定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