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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拜师学艺

    悬空软榻上,传下来朗朗的笑声,道:“怎么?任兄可是有些技痒了吗?”?

    黄袍老人笑道:“算老夫打不过你,咱们以后不用比了。”?

    此言似是大大的出那软榻上人的意外,良久之后。才听那软榻上传下来一声叹息,道:“任兄的武功,实在不在兄弟之下。”这吊榻距离地甚高,但两人对答之言,却听得清清楚楚,连那叹息之声,也清楚的传了下来,如在耳际。?

    黄袍老人突然附在阮山耳边说道:“那酸秀才外和内刚.你说话时要小心一些。”?

    阮山点头道:“山儿紧记义父之言。”?

    这黄袍老人性格孤做,为了名气之争、隐居这深谷数十年不履尘世,但此刻为了阮山,却自甘承认打不过人。?

    只见一条长藤,由软榻上垂了下来,紧接着传下来一阵笑声,道:“任兄这般给兄弟面子,兄弟是感激不尽,你叫那娃儿上来吧。”言下之意是说,你自认打不过,那是有求于我,垂藤接引阮山,更是一针见血,尽揭那老人心中之秘。?

    黄袍老人黯然一笑,道:“孩子,你上去吧!”?

    缓缓转身而去。?

    阮山只觉义父那笑容中,包括着无比的委屈,无限的凄凉。?

    只是一时间,想不出原因何在。他怔怔地望着黄袍老人的背影,像是突然老了甚多,蹒跚而去,消失在花树丛中。?

    回头看时,垂藤已到头顶,当下伸手抓住垂藤,向上攀去。?

    他无意中服了千年石菌,又得那黄袍老人凭借本身真气,打通了天阴绝症,不知不觉,气力大增,攀藤而上,速度竟然甚快,不大会工夫,已攀上了四五丈高。?

    只听一声:“抓牢了。”垂藤突然向上收去,阮山觉着眼睛一花,有如骇浪驰舟、天空行马,糊糊涂涂的翻上了软榻。?

    定神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浅蓝长衫的中年文士,盘膝坐在榻中,面色微笑,正望着自己,想到义父相嘱之言,此人外和内刚,赶忙拜了下去,道:“阮山叩见老前辈。”?

    中年文士神色慈和地笑道:“你坐下。”?

    阮山道:“晚辈站着也是一样。”挺身站起,垂手肃立。?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定是那任南公说了我的闲话,你才这般拘谨。”?

    阮山心里暗道:不错啊!我义父说你外和内刚,要我说话小心,口却是默不作声。?

    中年文士上下打量了阮山一阵,收起脸上笑容,道:“孩子,你能到此地,可算得旷世奇缘,而且来的时间又恰当无比。”?

    阮山茫然应道:“晚辈幸得遇上我义父和老前辈,要不然势必被活活困死在这深谷之中不可。”?

    两人问答之言,却是各不相关。?

    中年文士突然朗朗一笑,道:“怎么?那任南公收你作为义子了?”?

    阮山暗道:惭愧,我连义父的姓名,也不知道。当下含含糊糊的应道:“就是那送我来此的人。”?

    中年文士道:“就是那黄袍老人,他叫任南公……”微微一顿,又道:“他送你到此,你可知为了什么?”?

    阮山道:“他要晚辈相求老前辈传授内功,剑术。”?

    中年文士沉吟一阵,笑道:“我如不允许传你武功,你那义父势非要和我拼命不可……”?

    阮山突觉胸中热血浮动,忍不住说道:“老前辈也不用太过以为难,如若晚辈的才质愚鲁,不堪造就,那就不用多费心了。”?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就因为你的禀赋过人,我才犹豫该不该传你武功。”?

    阮山虽是智慧过人,但终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何能够想得通语中的玄机,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遂凝目不言。?

    那中年文士轻轻叹息,道:“孩子,不用多想了,你小小年纪,如何能够听通事理……”?

    阮山接道:“晚辈无知,还望老前辈多多指点。”?

    那中年文士两目突然暴射出两道神色光芒,脸色严肃的说道:?

    “任南公和我比了数十年武功,始终是不分胜败,他本是喜好游乐之人,为了争一口气,竟然会在这深谷中,幽居了数十年,未出此谷一步,虽说山中无甲子,岁月逐云飞,但数十年时光,在一个人有限的生命之中,实非一个短暂的时间,他竟然为你放弃了争胜之心,自认打不过我,这虽是一句谦逊之言,但在他而言,实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阮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义父爱我甚深,这个山儿知道。”?

    中年文士道:“我们三人,虽是所学不同,但却是各擅胜场,这几十年来,大家幽居这深谷之中,与世隔绝,各尽其能的参研武功,希望能够胜得对方,也好出此绝谷……”?

    阮山道:“要是你们三人比不出胜败来,就永远不出谷吗?”?

    中年文士道:“不错,我们来到此地之时,相约许下誓言,谁要能胜得两人,就可以出此绝谷,余下两人,再行比试,那得胜之人,亦可离此,但必得相距那第一位离谷人三年之后。”?

    阮山道:“那两次落败之人,难道就永远不能离去吗?”?

    中年文士道:“那人要终老此地,一生不能出谷。”?

    阮山暗暗想道:这等打赌的办法,也未免太过残忍了,一个人留在这等人迹罕至的深谷之中,忍受一生凄凉岁月,这份幽深的痛苦当真是难以忍受,无怪他要专心一志,刻苦求进了。只听那中年文士接道:“起初几年,我们彼此之间,都是充满得胜的信念,每半年比试一次,为了求得公平,各出心裁,轮流主持打赌,先由两个赌输之人,出手相搏,再依序轮番搏斗,但却始终无法分出胜败,他善以掌法称绝,谷主花仙子以指法领先,我以剑术制胜,每场比过之后,三人都累到精疲力竭,寄望于下一场胜得两人。但五年之后,连经十场比试,彼此心中都有些明白,要想压倒两人,实是困难万端,三人协议改为一年比试一次,又五年,改作三年比试一次,忽忽数十年,就在我们三人争胜之心下,度了过去。”

    阮山心想:既不分胜败,那是各有所长,还要比个什么劲呢??

    中年文士仰脸望天,长长吁出一口气,接道:“我们隐此绝谷,度过数十年的光阴,但却也有一种好处,那就是我们三人的武功,都有了惊人的进步,昔年甚多不解之处,都在这数十年中参悟了出来,如若能得出江湖,那是足以做视武林了……”他忽然的长长一叹,接道:“可是我们都已面临到体能的极限,这数十年来用尽心智,想创出一两招深奥的手法,以求制胜,rou身虽然是端坐不动,但内心脑际却是江海浪潮,从未休息,数十年来,可算得没有片刻宁静,大大的背逆了修身养生之道,这几月来,我已不如你那义父,但我习的内功,却是玄门中上乘心法,如若能稍注养生之道,活上一百岁,实是轻而易举,只为一点名心所累,竟然饮鸩止渴,明知错了,却偏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我既如此,想你那义父和那花仙子,必有此不久人世的感觉。”?

    阮山听得大为震惊,暗道:原来他们都已有了死亡的感觉。?

    那中年文士两道锐利的目光,凝注在阮山的脸上,道:“因此,我说你来的大巧了,你如早来几年,我们争胜之心很强,不管你惊扰到哪一个人,也难活命;如是晚来几年,只能见到三具白骨。可是你却无巧不巧的,在我们死之将至,名心渐淡的时,赶来了此地。”?

    一阵山风吹来,吊榻突然晃动起来,阮山心中一慌,站立不稳,一个跟斗,向下栽去。那中年文士右手一抖,手中软藤突然飞了出去,缠住了向下急坠的阮山,手腕一挫,阮山身不由己的翻了上来。又落在软榻之上,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害怕吗?”?

    阮山道:“有一点怕。”?

    中年文士道:“你如学会了我们三人的武功,天下恐难再有胜你之人,你要是一旦论入魔道,岂不是世间一大祸害。”?

    阮山道:“老前辈此虑不错,但晚辈又该将如何?”?

    中年文士道:“再过三月,就是我们三人比武之期,到时我和你义父相商,想个法子在你身上加些限制。眼下我先传你内功筑基之法。”?

    阮山心中暗暗奇怪道:在我身上加些限制,这倒是从未闻过的奇事。?

    那中年文士传了阮山坐息之法,起身离开软榻,踏着那吊榻的藤索而去。?

    阮山心想:我还以为他是跳下去的,原来是借这藤索而去。?

    要知那吊塌距话地面三十余丈,再好的轻功,也是难以一跃而下。?

    那中年文士去势奇快,眨眼间,已看不见,只剩下阮山一人坐在软榻之上,他既怕山风吹动吊榻,把自己翻了下去,又怕那藤索突然断去,忧心重重,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不去想它,依照那人传的口诀,运气行功。?

    直待天色入夜,那中年文士才回到吊榻上,手中拿了几枚鲜果,和一只烤好的山鸡,笑道:“这是你两日食用之物。”?

    交给了阮山,转身又去。?

    夜色朦胧,山风渐强,吊榻的晃动,重见厉害,摇摆不定,惊心动魄。阮山心中害怕,只好运气行功,也只有如此,才能忘去身处的险境,随时有粉身碎骨之危。?

    一连两日夜,不见那中年文士回来,阮山眼见山鸡生果尽都吃完,如若那中年文士再不回来,那是只有挨饿了。一想到食物用尽,顿觉腹中饥肠辘辘,仰望云天,正是落日时分,彩霞绚烂,映照着山峰积雪,幻出了绮丽无伦的景色。?

    阮山被那景色吸引,忘去了饥饿之事,心中暗道:夕阳返照,彩霞映雪,只可惜这等绔丽景色,难停留多久时光……?

    付思间,瞥见那白雪峰后,现出一点黑影,那黑影来势奇快,片刻之间来到谷中,清晰可见,正是那带自己到此的巨鸟大鹏。?

    阮山看的高兴,大声叫道:“鹏兄,鹏兄,快来带我下去,摘几枚生果。”?

    他只觉那巨鸟硕大无比,世间罕见,颇似书上记载的鹏鸟。?

    那巨鸟却不理他呼叫之言,双翼一敛,落入谷底,阮山估计它落地之处,距离巨松下木屋甚近。阮山暗暗想道:鸟儿究竟不是人,岂能解得人言。?

    太阳沉下山去,绚烂的彩霞,已被朦胧的夜色掩盖,天上闪起了明亮的星光,但仍然不见那中年文士回来。阮山长长叹息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他今晚上,又不会回来了。”显得时分失望,只好又开始运气行功起来。?

    时光匆匆,又过了三天,阮山在饥饿中度过了三昼夜,但也在饥饿中有了成就。他赌气要忍受饥饿,把心神集中在修习内功之上,只有在真气流达四肢,浑然忘我之际,才能忘去饥饿,他虽然有着过人的毅力,坚强的性格,但却无法克服那饥饿的痛苦。?

    每当他运气行功时,不由的就觉腹中的饥火上腾,饿肠折转,除了忍受饥饿之外,他还得忍受那太阳曝晒的痛苦,唯一能使他忘去痛苦的,是屏弃胸中所有的杂念,忘去自己的存在,但每次由行功运息,进入那浑然忘我之境,必得先经过一番饥饿痛苦的折磨,才能澄清思虑,进入那浑然无我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