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
初春的夜风,略带着一丝温柔,吹在脸庞,透过发迹,如同一双枯燥的老手拂过,苍凉中带着一丝怜惜。吹软了柳枝,随风摇摆。吹绵了大地,万物复苏。 繁星点点,街上静悄悄。杨奎山的儿媳妇挑着水桶,到了井边。她放下扁担,摘下一只水桶放在一边。把另一只水桶用扁担顺着井口放到井里。 她慢慢的站到井沿上,井水离井口有两米深的样子,映着天上的星空,一闪一闪的发着亮光。她学着男人的样子,把桶左右晃一晃,然后蒙的用力一摆,水桶一歪,就灌进了桶中一些水。 她赶紧用力的往上拉,她知道,桶里的水虽然不多,也正合她的意思,桶里真的灌满了水,她也提不上来。慢慢用力把桶提上来,摘下来放在井边。再挂起另一只,放进井里……左右摇晃,猛地一摆…… 然而这次事与愿违,这只水桶脱钩了。离开扁担铁钩的水桶一歪,自己慢慢的灌满了水。水桶虽是木头做的,长年累月的浸泡,早已浸透了,再加上周遭的铁箍,比较沉,竟然慢慢的沉了下去。 杨奎山的儿媳妇一时愣住了,慢慢的抽出扁担,慢慢地坐在井边…… 一轮明月升起,井水也渐渐的平静下来。月色撒进井口,一个娇弱的身躯映在水面。井中那个女人撩了撩耳边乱发,如花的面容,只是有些憔悴。她家里应该也有一件花布衫吧!她又是有多久没有穿过了,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可身儿。井里的女人就知道笑,都不知道抹一点头油。也不知道她家柜子里能不能找到一朵红红的头花!戴上一定没人比得上她漂亮 …… …… 第二天早上,早起挑水的人,发现了老井里杨奎山的儿媳妇。没有挣扎的痕迹,脸上甚至还有一丝笑意。有离着井近的人说,昨天晚上,还听见一个女人在唱,婉转悠扬…… 人生中,最悲惨的事,无非就是少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这三大不幸,杨奎山一家,都占全了。 杨奎山看着儿媳妇被抬回家,老泪纵横,一声长叹:“报应啊……”就昏死了过去。村里人那一个不伤心落泪。因为这个家,已经不算是一个家了…… …… 杨奎山一下子就老了!苍老中带着一丝颓废,无神的目光中更多的是呆滞,行尸走rou般苟活着。若不是还有一个在外面疯够了,回家吵着要吃饭的么儿,日子过的就像没有配音的木偶剧一样。已经没有了眼泪,因为早就流干了,人也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