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蛤蟆鼓鼓肚
‘请你喝酒,辈辈喝酒’这句话杨奎山的儿子太熟悉了,因为自从他得了病,就每天都在脑海中回忆,说这句话的这个人是谁?也问过别人,当时他们都听到了,可就是找不出,想不起是谁说的。 最后他认为是说这话的人,看到事情严重了,怕承认了遭村里人咒骂,不敢承认。再说了,又不是人家逼着搬的,怨自己发飙,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可今天晚上,老头儿说出这句话,明显就是告诉他:是他说的,还是故意的! 他的怒吼,惊醒了么儿。么儿坐起来,瞪着眼珠子问:“娘哎……咋了!咋了?吓我一跳!”杨奎山的儿子慢慢的放松了撑着的胳膊,语气缓和了许多:“么儿不怕,不怕!” 杨奎山也捡起地上的枕头,走进里屋,给儿子放平身子,枕好了枕头。 杨奎山回身走到小老头儿面前,扑通跪下,声音嘶哑:“都是俺做的孽,放过俺娃子吧!”说完就在地上头磕的砰砰响。 小老头依然蹲坐在椅子上,也不去扶,又叹息一声说:“哎……晚了……晚了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天底下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啊!杨奎山也明白,晚了!他瘫坐在地上,回想自己这一辈子做过的事,损人又不利己,何必呢!无非就是想耍一下小心机罢了!覆水难收啊! 小老头儿对着椅子怒了一下嘴说:“坐吧!既然事已经成了定数,我也就不怕泄露天机,告诉你实情,免得你走的时候,揣着一本糊涂账!” 杨奎山知道事情无法已经改变,也就认了头,起来坐下,听小老头儿细数了自己的罪孽和应该得的报应。先伤妻丧妻,后伤儿丧儿媳,然后丧子,最后杨奎山被病痛折磨而死。 无非就是一死,听到最后,杨奎山反倒是想开了,是人都得死,早死早托生。特别是知道瘫在床上的儿子走在自己前面,杨奎山更加释然了。自己无有挂心事,走的也肃静。 说到最后,小老头儿晃着酒葫芦说:“来!我说过请你们辈辈喝酒,今天就是来还愿的。”说完从桌子上翻开一个茶碗,满上酒,推到杨奎山到面前,大有饯行酒的意思。 杨奎山看着酒,一股豪气窜上心头,若不是没人围观,他真有心喊一句类似‘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豪言壮语出来。 就在杨奎山正想端酒的时候,里屋里传来儿子声音:“爹哎!咱不喝他的酒……让他……永远……欠着咱的!” 杨奎山儿子说的很平静,可这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杨奎山听完哈哈一笑,指着小老头儿说:“对!让你永远欠俺的,欠俺们祖祖辈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