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石灰

    因为有雁门关的庇护，匈奴很难深入到云中这边打劫，因为从朔州到云中这一片都夹在山中。虽然有被游牧民族劫掠的风险，但依然有很多人在家乡混不下去，在这个夹缝地带求生。

    赵雍管这些人叫做“被遗忘者”，无双问他：“是遗忘自己的过去吗？”

    “不……”赵雍说道：“是被自己的家乡遗忘，被自己的亲人遗忘，被自己的梦想遗忘的人。”

    这话说的极度扎心，无双气的骑马追打了赵雍二里地实在是跑不过这老头，痛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雁门的守军早就听说白苴那边有人在几百里外的云中搞事情，但天马上就冷了，还快过年。白苴又送来了足量的牛羊美酒，想想他们那点人一冬天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因此这些守军也没当回事。大冬天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才舒服呢。

    无双说是建城，实际上盘算了一下自家的实力，也就打算建个大一些的坞堡。云中的本地人早就已经发现了煤的妙用，燃烧起来可以取暖。但煤即使到了明清也始终没能成为上流社会取暖的主流，原因是煤含有什么硫磺泥碳之类的杂质，燃烧起来烟大难闻。但煤毕竟是化石类的碳产品，既耐烧，又高温，因此非常适合发展工业，比如熔炼金属，烧砖，烧石灰啥的。

    冬季正是农闲，除了自家能够来帮忙的，无双大量的雇佣了当地人从云中附近各处采煤，挖粘土，挖火山灰和挖干涸河床里的河沙，然后利用牛马一车一车的拉来倾倒在无双制定的地点。无双结账算钱只看质量和数量，童叟无欺，获得了极好的名声。

    有了原材料，在黄土坡上掏出一些窑洞，将晾干的砖坯和石灰石用煤炭高温煅烧，制成红砖和石灰备用。

    石灰在中国有非常古老的历史，只不过原来烧石灰是一层石灰石，一层木炭那样累放起来，高温煅烧一周才能成功。被无双改用煤以后，也没能缩短煅烧石灰的的时间，无双把石灰煅烧这一项列到了心中的小黑本上，发誓等空闲了以后非得搞个科技发展的五年计划。

    用石碾碾细的黏土，石灰和煤渣粉末配上火山灰，沙子，碎石头和牲畜的血兑水搅拌，就是罗马人发明的混凝土。埃及人也曾使用过类似的配方。不知为何，古中国却始终沉迷砖木结构建筑，连城墙都始终不曾使用过混凝土。

    或许这和中国火山还是少有关系，无双在自己配出的混凝土凝固之前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坚固耐用。乐毅用手拄着铁锤累的呼哧喘气，他砸了半天确实无法撼动这块混凝土分毫。

    罗马帝国可真厉害，无双在心里给大罗马点了个赞，然后心安理得的山寨了混凝土的配方。罗马处于和秦汉差不多的时代，却创造出了非常伟大绚烂的文明，只可惜当时的混凝土技术随着罗马帝国的灭亡而失传，直到20世纪才被人重新“发明”了出来。

    给无双能够得到的报酬很少，但因为她童叟无欺，只要做了等量的工作，无论妇女小孩，一律给相同的待遇。云中附近还是有很多人呼朋唤友的赶来，想在这个冬天里多赚一些可以果腹的粮食。

    但无双需要的不光是劳动力，她还需要各种工匠。商人们自告奋勇，献计献策，有些更聪明的，干脆跑到燕赵买来大量懂工艺的奴隶。

    混凝土的好，用过的人都知道。肥元可算是知道他爹当年跟抢劫一样给赵何抢媳妇儿是为什么了。混凝土的配方被大家列为了绝密，但这种需要大量人力工作的事情，想要保密可太难了。煤渣，黏土和石灰的粉末按比例混合好之后，才会拉到工地，石子和火山灰混放统称为石头，最后起了个法坛祭祀，宰杀牲畜的血混进配方。来干活的人都以为这是一项让石头重新凝固的神迹。